凶兽破界，血染黄沙（下）
墨渊缓缓爬起来，擦去嘴角的鲜血，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一旦他倒下，雁门关就会被攻破，阿禾和城里的百姓都会遭殃。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运转体内的神兽之力，周身的白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浓郁。
他清楚，想要打败饕餮，必须动用鹿蜀一族的本源力量——鹿蜀的本源形态。这是族中最强大的力量，却也是最凶险的选择。对于化形三百年、本源早已耗损大半的他来说，强行催动本源形态，无异于饮鸩止渴，不仅会耗尽体内剩余的所有本源，甚至可能导致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没有丝毫犹豫。三百年的山林孤寂，早已让他厌倦了孤身一人的岁月。人间一趟，遇见阿禾，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从青崖山脚下的初遇，到老槐树下的相伴，再到雁门关的相守，这个姑娘用她的纯粹与坚韧，温暖了他冰冷了三百年的心房。为了守护她，为了守护他们“回青崖山看雾”的约定，为了守护关内万千百姓的安宁，他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燃烧自己的生命。
“鹿蜀本源，现！”墨渊一声大喝，声音震彻天地。
周身的白光瞬间暴涨，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将昏暗的战场照得如同白昼。光柱之中，墨渊的身体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身形渐渐高大挺拔，不再是书生的清瘦模样，周身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头顶缓缓长出两只洁白的鹿角，鹿角分岔繁复，泛着淡淡的金光，宛如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圣洁而庄严。身上的月白长衫在白光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洁白的皮毛，皮毛细腻光滑，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每一根毛发都蕴含着纯净的灵气。他的眼眸彻底变成了璀璨的金色，如同两轮小小的太阳，透着神圣而威严的气息，周身散发出强大的净化之力，所过之处，空气中的黑气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快速消散无踪。
这就是真正的上古瑞兽鹿蜀，带着守护与净化的使命，降临人间。
城楼上的将士们都看呆了，就连阿禾也忘了哭泣，眼中满是震惊与敬畏。他们从未想过，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竟会是如此神圣强大的存在。
饕餮感受到了墨渊身上传来的强大气息，三只暗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忌惮，可更多的却是被挑衅后的狂暴杀意。它再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的黑色能量波。这道能量波凝聚了它体内大半的狂暴之力，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如同一条黑色的巨龙，朝着墨渊狠狠射来。
墨渊眼神一凝，没有丝毫躲闪。他知道，这是饕餮的全力一击，若是避让，身后的雁门关和无数将士将会遭殃。他抬起双掌，将体内所有的净化之力凝聚于掌心，形成一道巨大的白色光盾，稳稳挡在身前。
“轰！”
黑色能量波与白色光盾剧烈碰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周围的空气被瞬间点燃，形成一片熊熊火海，地面裂开巨大的沟壑，碎石屑漫天飞舞，战场周围的枯木杂草瞬间化为灰烬。
光盾剧烈晃动，表面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墨渊的身体也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嘴角再次溢出鲜血，顺着洁白的皮毛滴落，格外刺眼。可他依旧死死支撑着，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退缩，体内的净化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光盾之中，顽强地抵抗着黑色能量波的侵蚀。
“净化！”墨渊一声怒吼，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白色光盾瞬间暴涨，将黑色能量波彻底包裹，然后开始快速收缩。黑色能量波在净化之力的作用下，如同冰雪消融般渐渐消散，化作一缕缕黑色的雾气，被光盾吞噬、净化，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饕餮见自己的全力一击被化解，更加愤怒。它迈开巨大的步伐，朝着墨渊疯狂冲来，巨大的爪子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墨渊狠狠拍去。沿途的地面被它踩得粉碎，烟尘弥漫，声势骇人。
墨渊眼神一凛，身形一闪，如同瞬移般避开了饕餮的攻击。他的速度在催动本源形态后变得更快，在战场中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让饕餮根本无法锁定他的位置。
趁着饕餮攻击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墨渊纵身一跃，如同离弦之箭般跳到饕餮的背上。饕餮的脊背宽阔如平原，覆盖着坚硬的黑色鳞甲，冰冷而粗糙。墨渊死死抓住饕餮脖颈处的鳞甲，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将体内剩余的净化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饕餮的体内。
鹿蜀的净化之力，是一切邪恶与狂暴能量的克星。饕餮体内的狂暴能量在净化之力的作用下，开始快速消散、瓦解。它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不断流失，生命力在快速衰减，发出一声声痛苦而凄厉的嘶吼。
“吼！吼！吼！”
饕餮疯狂地扭动身体，甩动着布满尖刺的尾巴，想要将背上的墨渊甩下来。它的身体剧烈翻滚、撞击，周围的岩石被它撞得粉碎，地面被划出一道道深沟。可墨渊却像磐石一样死死抓着它的鳞甲，任凭狂风呼啸、身体颠簸，始终不肯放手。净化之力如同奔腾的潮水，源源不断地涌入饕餮的体内，不断摧毁着它的生机。
墨渊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强行催动本源形态，已经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再加上持续输出大量的净化之力，他的本源已经快要耗尽，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耳边的嘶吼声也变得遥远。可当他看到城楼上阿禾焦急而担忧的身影时，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做到了，他正在一点点摧毁饕餮的生机，他正在守护着雁门关，守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人。
饕餮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它的身体开始慢慢缩小，身上的黑色鳞甲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灰暗而脆弱，三只狰狞的眼睛也开始变得黯淡，失去了往日的嗜血光芒。最终，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吼，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激起漫天黄沙，烟尘弥漫了整个战场。
饕餮，死了。
墨渊从饕餮的尸体上跌落下来，身体在落地的瞬间恢复了人形。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周身的白光也渐渐消散，额头上的鹿形印记变得黯淡无光，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失。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只能瘫坐在满是黄沙与鲜血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城楼上的将士们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雀跃声。他们赢了，他们守住了雁门关，他们活下来了！
可阿禾却再也忍不住，挣脱副将的阻拦，疯了一样冲下城墙，不顾脚下的碎石与鲜血，跌跌撞撞地跑到墨渊身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先生，先生你怎么样？”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打湿了墨渊染血的衣衫，“你别吓我，你说话啊！”
墨渊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庞，虚弱地笑了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手刚抬到半空，便无力地垂落。
“阿禾，别哭……”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如同风中残烛，“雁门关……守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