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 暗流与抉择
回到那个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别墅房间，沈未晞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一天的惊心动魄和最后的“交易”，让她身心俱疲，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痛。
她抬起右手，尝试再次凝聚那金色的光芒。这一次，不知是否因为与展逸文建立了那诡异的连接，光芒凝聚得比之前稍微容易了一丝，但也仅仅是一丝。而且随之而来的手臂酸痛和精神的疲惫感也依旧明显。
这力量，如同带着尖刺的玫瑰，美丽而危险。
她走到梳妆台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最底层的抽屉。
那个青铜面具静静地躺在那里，在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第七重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龙形的纹路依旧狰狞，那抹诡异的微笑也依旧存在。
“你醒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直接在她脑海响起，没有了之前的慵懒，反而带着一丝……审视？“你身上的‘线’，多了一根。冰冷，机械，令人作呕。”
它果然能感知到！沈未晞心中凛然。
“你知道展逸文？”她试探着问，声音压得很低。
“哼，那个被机械和使命束缚住的可怜虫。”面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他以为掌控一切，殊不知自己也只是棋盘上比较显眼的一枚棋子罢了。和他签订契约？与虎谋皮，小心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沈未晞沉默。她何尝不知道风险。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她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面具沉默了片刻，那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凝视着虚空。“我？我是敖子逸，龙族最后的守望者，也是被‘虚无’污染，与这诅咒般的面具融为一体的怪物。帮你？不，我是在帮我自己。只有你，这把‘钥匙’，才能打开最终的封印，让我得以解脱，或者……彻底毁灭。”
它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和疯狂。
“封印？是封印虚无吗？”
“是，也不是。”敖子逸的声音变得缥缈，“封印的，是源头，是循环的起点，也是终点。严浩翔窥见了一角，所以他死了。展逸文在追寻，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了半人半机械的怪物。宋亚轩……他在试图创造新的‘神’，或者说，新的‘容器’。”
容器？沈未晞想起了宋亚轩对她基因的研究。
“我的基因……到底有什么特别？”
“你的基因……”敖子逸发出一种像是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你不是自然的造物，沈未晞。你是严浩翔用初代‘圣婴’的残骸、混合了从星舰遗迹中提取的‘本源代码’，以及……他自身的部分基因序列，精心培育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
轰隆！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沈未晞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梳妆台上，瓶瓶罐罐一阵摇晃。
不是孤儿……是……作品？是人工培育出来的……实验体？
严浩翔不是收养者，是……创造者？
那展逸文呢？那个所谓的“生物学父亲”又是怎么回事？双生子？克隆体？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敖子逸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真是可悲又可笑。被蒙在鼓里的‘钥匙’，握着开启命运之门的权限，却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清楚。”
“告诉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沈未晞扑到抽屉前，双手紧紧抓住抽屉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代价呢？”敖子逸反问，“知道真相，意味着你将再也无法回头，将正式踏入这个残酷的棋局。你准备好承受了吗？”
沈未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承受？她连自己是什么都才刚刚知道，谈何承受？
“看来还没有。”敖子逸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那就先处理好眼前的麻烦吧。宋亚轩的药剂，确实有问题。那里面混合了微量的‘精神诱导素’和‘基因标记物’。长期使用，你会慢慢失去自我，成为他手中温顺的……小白鼠。”
沈未晞感到一阵恶寒。她想起宋亚轩那温和的笑容，那关切的眼神，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险恶的用心！
“我该怎么办？”
“伪装。接受，但不要吸收。我会教你如何用你体内那点可怜的能量，在体内形成屏障，隔绝药效。同时……”敖子逸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诱惑，“想真正掌握圣心石的力量吗？想摆脱展逸文的控制吗？和我做一笔交易吧，小姑娘。”
“什么交易？”
“在下次月圆之夜，带我去镜湖湖底，靠近那个遗迹入口。”敖子逸的声音带着一种渴望，“作为回报，我会引导你，真正地唤醒你血脉中属于‘星舰本源’的力量，而不是展逸文那种粗暴的、机械式的共鸣。”
湖底遗迹！又是那里！
沈未晞的心脏狂跳起来。那无疑是极度危险的举动，无论是被圣地发现，还是遗迹本身可能存在的风险。
但是，敖子逸的提议，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掌握真正的力量，摆脱傀儡的命运……
“我需要考虑。”她没有立刻答应。
“当然。你有时间，在下个月圆之前。”敖子逸似乎并不意外，“不过，别忘了，你的‘搭档’展逸文，可不会等你慢慢考虑。他的调查，他的实验，很快就会找上你。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先想想如何在他和宋亚轩之间周旋吧。”
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消失。青铜面具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对话都只是沈未晞的臆想。
但她知道，那不是。
她缓缓关上抽屉，将那个藏着魔鬼交易承诺的盒子重新锁进黑暗。
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片被第七重月光永恒笼罩的、藏着无数秘密的镜湖。
前有展逸文冰冷的契约，后有宋亚轩笑里藏刀的药剂，暗处还有敖子逸充满诱惑的交易。
她这个刚刚知晓自己身世的“作品”，这个力量微弱的“圣婴”，这个被多方觊觎的“钥匙”，究竟该何去何从？
沈未晞握紧了拳头，指尖再次逼出那一点点微弱的金色光芒，虽然渺小，却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倔强地闪耀着。
她必须尽快变得强大起来。至少，要强大到拥有选择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