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古码头的黑影
午夜将至。
第七重月光将镜湖沿岸映照得一片惨白，树木和建筑物的影子被拉得又长又扭曲，如同蛰伏的怪兽。空气中弥漫着湖水特有的腥甜气息，以及夜晚的凉意。
沈未晞裹紧了一件深色的外套，借着阴影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西岸的古码头靠近。她的心跳得很快，每一声都清晰可闻。她知道自己此举无比冒险，那个未知的发信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但“小心药剂”四个字，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白天的训练失控，宋亚轩恰到好处的出现和关怀，还有那杯她最终没有喝完的营养液……种种线索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安心待在房间里。
古码头早已破败不堪，木质栈道大部分已经腐朽塌陷，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木桩矗立在水中，像墓碑。只有一处由石头砌成的平台还算完整，延伸入湖面数米。
平台上，背对着她，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月光勾勒出他利落的短发和宽阔的肩膀轮廓。他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作战服，没有佩戴任何标识。
不是展逸文。展逸文的气质更冷硬，如同出鞘的军刀。而这个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沉稳如山，却又暗藏锋芒的感觉。
似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五官深邃立体，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野性的俊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瞳孔在第七重月光下，隐隐泛着一种非人的、如同野兽般的金色光泽。
是刘耀文。圣地守护者中战力顶尖的成员之一，以强大的近身格斗能力和对能量攻击的高抗性著称。他与展逸文关系微妙，既是默契的战友，又似乎存在着某种竞争。
沈未晞停住脚步，警惕地看着他。她没想到发信人会是他。
“是你？”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刘耀文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算不上友善的弧度：“看来昨天的训练没要了你的小命，圣婴大人。”
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桀骜不驯。
“信息是你发的？‘小心药剂’是什么意思？”沈未晞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直接问道。
“字面意思。”刘耀文走向她，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捕食者般的压迫感，“宋亚轩给你用的那些东西，最好留个心眼。那家伙看着像个好人，但他实验室里出来的玩意儿，可没几样是干净的。”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沈未晞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地帮她。
刘耀文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双手环胸：“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喜欢有人用些不上台面的手段，干扰正常的秩序。”他顿了顿，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而且，敖子逸那家伙，虽然疯了，但很少看错人。”
敖子逸！
沈未晞心中一震。那个青铜面具！刘耀文知道他的存在？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你认识那个……面具？”
“共生体。”刘耀文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仿佛这是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他感应到了你身上不正常的能量残留，和宋亚轩那些药剂的频率很像。”
能量残留？沈未晞想起自己指尖出现的金色光屑，以及训练时被强行灌注的能量。难道宋亚轩的药剂，目的不仅仅是治疗和安抚，而是在……引导或者监控她的能量？
“他……敖子逸，还说了什么？”沈未晞追问道。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虽然恐怖，却似乎知道很多核心秘密。
刘耀文正要开口，脸色却猛地一变！他锐利的目光瞬间投向沈未晞身后的黑暗。
“躲开！”
他低吼一声，身形如同猎豹般暴起，瞬间掠过沈未晞身边，将她猛地向后一推！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未晞刚才站立位置旁边的湖水猛地炸开！
数条完全由湖水凝聚而成、却闪烁着不祥幽蓝光芒的巨大触手，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抽打在栈道上！
轰隆！
腐朽的木质栈道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木屑纷飞！
沈未晞被刘耀文推得踉跄后退，险险躲过了致命一击，但飞溅的冰冷湖水还是泼了她一身，冻得她一个哆嗦。
攻击并未停止。
更多的水触手从镜湖深处探出，它们的目标明确——沈未晞！
这些触手速度快得惊人，舞动时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它们内部流动的、如同星舰残骸液态记忆般的诡异物质，散发出吞噬一切的虚无气息。
是虚无灾厄！它们竟然突破了圣地的外围防御，直接出现在了镜湖！
刘耀文将沈未晞护在身后，面对席卷而来的水触手，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兴奋的战意。
“找死！”
他低喝一声，双拳猛地握紧。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浪从他体内爆发出来，形成一层护体罡气。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直接迎着最粗壮的一条触手冲了上去！
砰！
他的拳头与蕴含恐怖能量的水触手悍然对撞！竟然发出了金属交击般的闷响！
淡金色的能量与幽蓝的虚无之力剧烈冲突、湮灭，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湖水都压得凹陷下去！
刘耀文被震得后退半步，但那条水触手也被他这一拳打得崩散了大半！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金色的瞳孔中战意更盛。
“还挺带劲！”
他身形再动，如同鬼魅般在数条触手的围攻中穿梭，拳、肘、膝、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他的战斗风格狂野而高效，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每一击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力量，将一条条水触手不断打散。
然而，这些水触手仿佛无穷无尽，被打散后立刻又有新的从湖水中凝聚成形。而且它们似乎拥有一定的智慧，开始分出一部分绕过刘耀文，从侧面和后方袭向沈未晞！
沈未晞看着那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幽蓝触手朝自己卷来，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想要逃跑，但双腿发软。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绝望之中，她下意识地再次尝试调动体内那股微弱的力量。
集中！想象它们凝聚在手上！
这一次，或许是生死关头的刺激，回应比昨晚要清晰得多！
一抹微弱的、却坚定存在的金色光芒在她掌心亮起，如同风中残烛，但确实存在！
一条较细的水触手已经袭到面前，带着吞噬一切的寒意。
沈未晞尖叫着，闭着眼，将那只闪烁着微光的右手猛地向前推去！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
预料中的吞噬没有到来，反而响起了一种能量剧烈抵消的异响。
沈未晞睁开眼，震惊地看到，那条幽蓝的水触手在接触到她掌心金光的瞬间，前端竟然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汽化！虽然金光也随之黯淡下去，她的手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但她确实……挡住了！
虽然只是最弱的一条，虽然代价巨大，但她做到了！
这一幕也被刘耀文看在眼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喝道：“有点样子了！跟紧我，别落单！”
他的肯定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沈未晞几乎被恐惧压垮的身体。
战斗在继续。刘耀文主攻，如同金色的风暴，将大部分触手牢牢牵制。沈未晞则跟在他身后，利用那微弱却不惧虚无之力的金光，勉强自保，击溃那些漏网之鱼。
她的动作笨拙，能量运用效率极低，每一次抵挡都让她气喘吁吁，手臂剧痛。但她没有放弃，咬着牙，一次次抬起颤抖的手，催动那微弱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白色光束如同天罚之剑，骤然从远处射来，精准地命中了一条正要偷袭刘耀文后背的粗壮触手！
轰！
那触手瞬间被蒸发殆尽！
紧接着，密集的能量射线如同雨点般从空中倾泻而下，将剩余的水触手迅速清理一空。
沈未晞抬头望去，只见夜空中，数架圣地制式的悬浮战机正悬停着，炮口还残留着发射后的能量余晖。而在地面上，一队全副武装的圣地守护者正快速朝码头平台合围而来。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背后收缩状态的机械翼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正是展逸文。
他踏着满地的狼藉和未干的水渍，一步步走来，冰冷的目光先是扫过一片混乱的战场，然后落在气喘吁吁、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沈未晞身上，最后定格在挡在她身前、同样气息微乱但战意未消的刘耀文脸上。
“解释。”展逸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为什么圣婴会出现在禁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以及——”
他的视线回到沈未晞那只因为过度使用力量而微微颤抖、却依旧残留着一丝金色光屑的右手上。
“——谁允许你，私自使用圣心石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