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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可靠吗?”墨云归的声音低沉,打破了死寂。
“八百里加急,来自兵部,印信无误。”顾长风拳头紧握,指节泛白,“据说是三日前早朝时突然晕厥,太医束手,至今未醒。太子殿下……年幼,故由母族最强的承恩公与几位阁老共同辅政。”
年幼的太子,权倾朝野的外戚……这几乎是将最高权柄拱手让给了高世鸿!
“时机如此巧合……”赵清悦声音发涩,“我们刚刚拿到证据,陛下就……”
墨云归眼中寒光一闪:“未必是巧合。或许,是我们的行动,逼得他不得不鋌而走险,提前发动。” 他看向顾长风,“顾兄,如今边军动向如何?令尊态度怎样?”
顾长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父亲已秘密传令于我,固守鹰嘴隘,按兵不动。北境其他各部,目前尚在观望。但高世鸿已以协理朝政之名,连发三道手谕至北境大营,要求各部严密戒备,‘防止边将生事’,其意不言自明。他在试探,也在施压。”
帐内再次陷入沉默。高世鸿如今权柄在握,可以名正言顺地调动力量对付他们。他们手中的证据,在无法上达天听的情况下,几乎成了一堆废纸!甚至可能成为催命符!
“我们……还能做什么?”赵清悦感到一阵无力。对手的强大,远超想象。
“等。”墨云归吐出一个字,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继续道,“等高世鸿下一步的动作。他如今大权在握,必定急于铲除异己,稳固权势。我们手中的证据,就是他最大的心病。他一定会派人来夺,或者……给我们安上更大的罪名,调兵围剿。”
他走到帐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陛下病重疑点重重,朝中绝非铁板一块。高世鸿骤然掌权,根基未稳,必有反对势力在暗中蛰伏。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守住这鹰嘴隘,守住证据,成为扎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拖得越久,他的破绽就越多,朝中的变数也就越大!”
“不错!”顾长风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我顾家军镇守北境多年,绝非他高世鸿几道手谕就能调动!这鹰嘴隘,他若敢来,我便让他碰得头破血流!”
墨云归转身,看向赵清悦,眼神复杂:“清悦,如今局势,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你……”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赵清悦打断他,目光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证据是我和你一起找到的,真相是我们一起揭开的。无论前路如何,我与你,与顾大哥,共同进退!”
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在这压抑的军帐中,如同击破寒冰的暖流。墨云归深深地看着她,那冰封的眸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融化了。他缓缓点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顾长风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心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欣慰与豪情:“好!那我们就守住这里,看看他高世鸿,能奈我何!”
接下来的几日,鹰嘴隘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顾长风加紧布防,修缮工事,将士们枕戈待旦。墨云归则利用这段时间运功疗伤,同时与顾长风、赵清悦反复推演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赵清悦也没有闲着,她利用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和对细节的把控,协助清点军械物资,甚至改进了几处防御工事的细节。她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闺阁小姐,而是这支坚守队伍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然而,坏消息还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先是朝廷以“协理朝政”之名,下令中断了对鹰嘴隘的粮草补给。
接着,周边几个原本态度暧昧的卫所,明显加强了巡逻,隐隐对鹰嘴隘形成了包围之势。
白芷冒险传来的最后一次消息称,京城已开始大规模搜捕与“赵家”、“墨云归”相关之人,赵府已被暗中监控,揽月楼也被找了个由头查封。
风暴正在以鹰嘴隘为中心,疯狂汇聚。
第三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险峻的关隘时,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旌旗招展,刀枪如林,一眼望去,不下万人!其中不仅有卫所兵,更有高世鸿府邸蓄养的死士和重金招募的“边狼”!
他们来了!
瞭望塔上,哨兵吹响了凄厉的号角!
“全军戒备!”顾长风银枪顿地,声如洪钟。
墨云归与赵清悦并肩立于隘墙之上,望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军。阳光照在墨云归依旧苍白却无比坚毅的侧脸上,也照在赵清悦紧握弓弩、眼神决绝的面容上。
“怕吗?”墨云归轻声问。
赵清悦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有你在,有顾大哥在,有这么多忠勇的将士在,不怕。”
墨云归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方敌军中那杆最为显眼的、绣着“高”字的大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那么,便让我们在这鹰嘴隘,会一会这位权倾朝野的国舅爷吧!”
他抬手,接过身旁士兵递上的一张硬弓,搭上那支从黑水峪带出的、闪着幽光的特制弩箭,弓开如满月,箭尖直指“高”字大纛之下的某道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