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去的“情书”

游戏带来的亲密接触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了微妙的涟漪。苏新皓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因为朱志鑫的靠近而脸红躲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自然的亲近和依赖。

而朱志鑫，在尝到那主动拥抱的甜头后，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他开始不满足于仅仅等待记忆的复苏，而是想要更主动地、一点一点地将他们的过去，铺陈在苏新皓面前。

他想起了那本被苏新皓评价为“死缠烂打证据”的日记，也想起了自己那边……或许还存在着的、更“有力”的证据。

在一个苏新皓午睡醒后、抱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慵懒午后，朱志鑫走进了书房。他记得，在某个存放旧物的箱子里，应该还留着一些他们刚在一起时的“文物”。

他翻找了一会儿，果然，在一个标注着“重要”的文件夹里，找到了几封……信。

那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情书。是刚确认关系不久，朱志鑫因为一个重要的设计项目，需要去外地出差两周。那个年代，微信已经普及，但他们不知怎么的，就兴起了一种复古的念头——写信。

朱志鑫拿着那几封有些泛黄的信纸，指尖微微发烫。这里面的内容，可比苏新皓那本充满少女（少男）心思的日记要……直白（且笨拙）得多。

他深吸一口气，拿着信走出了书房。

苏新皓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好奇地歪了歪头：“叔叔，那是什么？”

朱志鑫在他身边坐下，将信纸递过去，语气尽量平淡，耳根却有些不自然的泛红：“这个……是我以前写给你的。”

“你写给我的？”苏新皓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立刻接过信纸，迫不及待地展开。

信纸上的字迹是朱志鑫的，硬朗、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冷硬的气质。但信的内容……

【皓皓，见字如面。

这边项目进展还算顺利，就是饮食不太习惯，想念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这边晚上能看到很多星星，比市里清楚。如果你在就好了。

照顾好自己，别练琴太晚。

朱志鑫】

【皓皓，

今天开会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客户，有点烦。不过想到回去就能见到你，感觉也没那么糟了。

给你买了个当地的手工音乐盒，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这边下雨了，你那边呢？记得出门带伞。

朱志鑫】

【皓皓，

还有三天就能回去了。

很想你。

朱志鑫】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缠绵的语句，甚至有点像工作汇报，干巴巴的，记录着琐碎的日常和直白的思念。

苏新皓一封一封地看着，脸上的表情从好奇，慢慢变得有些……难以形容。他抬起头，看向朱志鑫，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

朱志鑫被他看得有些窘迫，轻咳一声：“都是很久以前写的了，没什么好看的。”说着就想把信拿回来。

苏新皓却把手一缩，护住了信纸。他低下头，又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那封只有“很想你”三个字的信，然后再次抬起头，看着朱志鑫，语气不再是之前的调侃或同情，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动容。

“叔叔……”他轻声开口，手指摩挲着泛黄的信纸边缘。

“你以前的字……写得还挺好看的。”他先是夸了一句，然后顿了顿，像是在仔细斟酌措辞，才继续说道，

“就是……这信写得……有点像工作报告。”

朱志鑫：“……” 他就知道！

但苏新皓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但是……”苏新皓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朱志鑫的心尖，“我现在看着这些字……”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向朱志鑫，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洞察。

“好像能感觉到，你写下这些字的时候……”

“字里行间，笨拙得要命，却又……”

“好像，全是喜欢。”

“……”

朱志鑫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滞。

胸腔里像是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滚烫炙热，烫得他眼眶发酸，喉咙发紧。

他以为会听到嘲笑，听到“果然不懂浪漫”的吐槽。

却没想到，这个失去了所有甜蜜记忆的、十八岁的苏新皓，穿透了那些笨拙的、干巴巴的文字，直接触摸到了他那颗藏在冰冷外表下，同样笨拙却无比真挚的、爱着他的心。

全是喜欢。

是啊，全是喜欢。

即使表达得如此贫乏，如此像“工作报告”，但那倾注在每一笔每一划、每一个琐碎叮嘱和直白思念里的，都是他朱志鑫，最原始、最赤诚的喜欢。

苏新皓看着朱志鑫骤然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嘴唇，心里也涌上一股奇异的热流。他好像……触碰到了某种非常珍贵的东西。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那几封信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然后递还给朱志鑫，小声说：

“这个……还给你。你要收好。”

朱志鑫接过那还带着苏新皓指尖温度的几页薄纸，感觉重逾千斤。

他看着苏新皓重新抱起毯子，将半张脸埋进去，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看他的样子，一股汹涌的爱意和失而复得的庆幸，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他伸出手，不是揉头发，而是轻轻捧住了苏新皓的脸颊，拇指在他光滑的皮肤上极其珍惜地摩挲了一下。

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苏新皓此刻还无法完全理解的、厚重如山海的情感。

“嗯。”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会用一辈子，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