橹穆（1）

初秋的雨总是猝不及防地降临，练习室墙上时钟的指针悄然越过十一点。王橹杰低头整理完最后一份舞蹈笔记，才猛地察觉窗外的世界已被密织的雨幕笼罩。他抱着笔记本站在宿舍楼下的屋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文件夹的边缘——早上出门匆忙，伞被遗忘在衣柜顶层，而此刻寒意渐渐爬上他的手臂。

雨声里忽然混入熟悉的脚步声，一把黑伞的伞沿从雨中探进屋檐下，随后现出穆祉丞的身形。他的裤脚沾了些泥点，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却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向王橹杰，将伞大半倾向他这边。

穆祉丞：等很久了？

王橹杰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王橹杰：刚下来……没看天气预报，想着练完就能赶回来，没想到雨下这么大。

穆祉丞：下次加练前跟我说一声。（说着，他率先迈步，伞稳稳覆盖在两人头顶）我今天去买你上次提到的那款薄荷糖，正好带了伞。

王橹杰跟在他身边，这才注意到穆祉丞的右肩已经被雨水浸湿，深色衣料紧贴在肩上，隐约勾勒出他单薄却挺拔的轮廓。他下意识地往穆祉丞那边靠了些，想让伞能多遮住对方一些，却被穆祉丞轻轻按住了肩膀。

穆祉丞：别动，你离我太近，我走路会慌。

穆祉丞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般蹭过雨声，又像是挠在王橹杰的心尖。他的耳尖一下子发烫，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能看着两人的鞋尖在水洼里轻轻碰撞，溅起细小的水花。

王橹杰：那你把伞往自己那边挪挪啊，肩膀都湿了。（低声嘟囔着，伸手想把伞柄往穆祉丞那边推）

穆祉丞：（穆祉丞按住他的手，指尖带着些许温热）我火力壮，淋点雨没事。你上周才感冒刚好，可不能再着凉了。（顿了顿，他偏头看向王橹杰，路灯的光洒在他的眼底，柔和得仿佛融化的糖）再说，让你淋着雨，我下次怎么好意思叫你帮我抄舞蹈笔记？

王橹杰：（被他说得一时语塞，只能攥紧手中的文件夹，任由穆祉丞继续将伞稳稳罩住他。走到宿舍楼下时，雨势渐渐减弱。穆祉丞收伞时，手背不经意擦过王橹杰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王橹杰慌忙收回手，把文件夹紧紧抱在怀里，低声说）谢谢你的伞……明天我洗干净还给你。

穆祉丞：不用洗，伞本来就是给你备的。

穆祉丞笑了笑，将伞递给他。

穆祉丞：你明天加练不是还要用？先拿着，等你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再还我。

他靠在宿舍门框上，目光落在王橹杰泛红的耳尖，又添了一句。

穆祉丞：要是怕黑，我明天早上六点半来叫你，一起去练习室吃早餐？楼下新开的包子铺，听说肉包挺好吃。

王橹杰抬头看他，路灯的光洒在穆祉丞的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层碎星。他攥紧伞柄，连点头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慌乱。

王橹杰：好……那我明天早上在楼下等你。

穆祉丞：不用等，我去敲你宿舍门。

穆祉丞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轻轻蹭过他的发顶。

穆祉丞：快上去吧，早点睡，明天还要练新动作。

王橹杰：嗯。（应了一声，转身跑进宿舍楼，到了楼梯间的拐角处才敢偷偷回头看——穆祉丞还站在楼下，手里捏着未撑开的伞，朝他的方向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