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风余烬下的真相

仓库顶棚破了个大洞，月光像把银刀劈进来。我靠着墙蹲下，手指摩挲着林若雪的脉搏。她手腕上的血管像条扭动的蚯蚓，跳得厉害。

藤蔓在我们周围编织成网，根须顺着她的衣领往里钻。那些绿色的触须表面泛着蓝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感染了。我看着她耳后那道疤，蓝光忽明忽暗，像盏快要烧坏的灯泡。

"植入体还在活动。"我低声说，喉咙发干。藤蔓突然剧烈震动，整面墙都在抖。那些荧光植物跟着亮起来，把仓库照得跟白天似的。

林若雪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闪着幽幽蓝光。她伸手抓向我胸前的认证器，动作快得像蛇吐信子。

我往后一闪，藤蔓立刻缠上她的手腕。"你到底还想骗我多久？"我的声音有点发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没..."她想挣脱，但藤蔓勒得更紧了，"秦风，听我说..."

"三年前在科学院地下室，你给自己注射的是什么？"我打断她的话，"现在又为什么和绿风之心有反应？"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藤蔓根须在她皮肤下游走，探测着什么。突然，她胸口的衣服鼓起个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爬。

"疼..."她咬住下唇，额头上渗出冷汗，"它在动..."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发紧。这女人以前明明连针都怕，现在却能咬着牙硬撑。藤蔓根须突然全都缩了回来，像是被烫到似的。

"孢子..."她断断续续地说，"还在扩散..."

话没说完，她就昏过去了。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滚烫的。这让我想起第一次在四合院见到她时，她蹲在地上研究野花的样子。那时候她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扎得整整齐齐。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我抱起林若雪往里走，藤蔓在后面收拢成帘子。墙角有个破旧的铁皮柜，上面用红漆写着"墨玉仍在"。

我把林若雪放在地上，开始检查她的背包。里面有个玻璃瓶，装着蓝色液体，标签已经模糊不清了。还有个笔记本，纸页泛黄，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翻到最后一页，我看到了林正清的名字。那是林若雪的父亲，也是绿风计划的负责人。字迹很潦草，像是匆忙中写的："如果她醒了，说明计划还没失败。00号实验体是关键..."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转身一看，林若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盯着那个玻璃瓶看。

"那是清除共生体的抑制剂。"她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嘶哑，"至少...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藤蔓突然剧烈震动，整个仓库都跟着颤动。我看着她耳后那道疤，蓝光越来越亮，像是要烧穿皮肤。

"你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我问。

她低下头，长发遮住了表情："你知道为什么绿风会选择你吗？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自然觉醒的。而我..."她停顿了一下，"我是他们第一个成功改造的人。"

藤蔓根须突然全都竖起来，像是受到了威胁。那些荧光植物也跟着闪烁，把仓库映照得如同鬼魅世界。

"三年前我给自己注射的不是抑制剂，是可控觉醒媒介。"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痛楚，"我知道这样会背叛你的信任，但当时别无选择。绿风计划需要一个观察者，也需要一个引导者。"

我感觉手心全是汗。原来她一直在演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在演。那些共同经历的危险，那些生死与共的时刻，对她来说不过是场表演。

"所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监视绿风之心？"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完全是。"她想站起来，但身子一晃又坐下了，"我确实想完成父亲的遗愿，但我也是真心想帮你。只是...有时候真心也会带来伤害。"

藤蔓突然收紧，把她困在原地。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愤怒，就像我也在燃烧一样。

"你知不知道李大柱差点死在你手里？"我逼近她，"王建国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这些都不是巧合吧？"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仓库外的脚步声更近了，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植入体..."她突然捂住胸口，表情痛苦，"它在排斥藤蔓系统..."

我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一阵揪痛。可转念一想，这或许又是她的演技。

"疼就叫出来。"我说，"反正你已经习惯骗人了。"

她抬头看着我，眼里有泪光："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每次靠近绿风之心，这道疤就会发光。我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害死你们。可是..."她深吸一口气，"我还是选择了留下。"

藤蔓根须突然全部收回，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仓库深处传来金属落地的声响，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东西。

"他们来了。"林若雪低声说，"墨玉组织的人。"

我抱起她往仓库深处走，藤蔓在后面形成保护罩。路过那面写着"墨玉仍在"的墙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月光透过破洞照在那几个红字上，像是血一样刺眼。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林若雪靠在我胸口，体温高得吓人。

"孢子..."她喃喃自语，"还在扩散..."

我低头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女人骗了我这么久，可当她说出真相时，我却觉得比她撒谎时还要痛苦。

仓库深处有个半塌的货架，我把她放在那里。藤蔓在四周形成屏障，根须不断传递着警报信号。

"为什么偏偏是你？"我问。

她虚弱地笑了笑："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不是吗？"

突然，她胸口的衣服鼓起个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紧接着，一个微型晶体从她体内浮现，表面开始闪烁蓝光。

"这是..."我还没说完，晶体就投射出影像。是林正清，他正在说话，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到声音。

林若雪的瞳孔突然放大："他们在用我做变量..."

仓库外的脚步声停了，一片寂静。只有晶体发出的蓝光在闪烁，像是在计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