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警告
手心被戒尺责打后的红肿早已消退,但心里那点恐惧,我到现在都依稀记得。
我开始努力让自己“听话”,不再抢着干活,笨拙地学习适应别墅里的一切。
这天早上,我正小口喝着牛奶,刘耀文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我身上。
刘耀文:安安。
我立刻放下杯子,坐直身体。
温幼安:哥哥。
刘耀文:想去上学吗?
他问得直接,我愣住了,心脏猛地跳快。
上学…这两个字像久违的光,刺得我眼眶发酸。
但现实的冰冷随即涌上——学费,还有我那不堪的过去。
温幼安:我……学费……
刘耀文:这些不用你操心。
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
刘耀文:想,还是不想?
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我所有自卑和顾虑都无所遁形。
我低下头,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温幼安:……想。
刘耀文:好。
刘耀文:明天让李姨带你去置办。
刘耀文:后天去学校报道,高一。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高一……我中断的学业,竟然还能从这里重新开始。
第二天,李姨带我置办了崭新的校服、书包和文具。
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得不真实。
第三天,我穿着合身的校服,坐上了阿劲的车,来到了枫叶私立高中。
我被安排在高一(三)班。
班主任是个年轻女老师,简单介绍了我。
万能角色:班主任:这是新转来的温幼安同学,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低着头,快步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好奇、审视,更多的是不带善意的打量。
课间,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假装整理书本。
林薇:喂,转校生?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的女声响起。
我抬头,是前排几个女生。
为首的叫林薇,长发,漂亮,但眼神里的倨傲让人不适。
温幼安:嗯…
我小声的应着。
林薇:从哪个学校转来的?
林薇:怎么高一都过了一半才转学?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带着审视。
温幼安:…之前,身体不太好。
我攥紧手指,支支吾吾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不算谎言的借口。
林薇:身体不好?
林薇挑眉,嘴角勾起讽刺。
林薇:我看你这样子,不像身体不好…
林薇:倒像是……
她故意拉长语调,上下打量我。
林薇:家里出了什么事吧?
她旁边的女生王倩附和道。
王倩:薇姐,你看她这身校服,像是刚领的。
王倩:连个像样的饰品都没有。
王倩:该不会是……砸锅卖铁才挤进来的吧?
一阵低低的嗤笑声,我的脸颊瞬间烧起来。
林薇:没劲。
见我没什么反应,林薇撇撇嘴,带着人走了。
但是,这也只是开始。
我的课本会“莫名”掉在地上,椅子上出现黏糊糊的糖渍,去厕所隔间被从外面堵住门。
好不容易出来,校服外套已经湿了一大片,被扔在洗手池里。
她们的手段幼稚却有效,不断消耗着我的精神。
我不敢告诉刘耀文。他那么忙,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这天下午体育课,内容是八百米测试。我跑得慢,落在最后面,气喘吁吁地冲过终点时,几乎要瘫倒在地。
林薇和几个女生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我狼狈的样子。
王倩:真是废物。
王倩:跑个步都这么要死要活。
王倩大声嘲讽着。
我咬着牙,没理会,走到跑道边想拿我的水瓶喝水。
却发现我那瓶崭新的矿泉水,瓶盖被拧开了,里面被灌满了混合着泥沙和杂草的脏水。
林薇:哟~
林薇:看什么呢?
林薇走过来,故作惊讶。
林薇:你的水怎么了?
林薇:哎呀,真是不小心!
林薇:可能被谁恶作剧了吧?
她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
我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陷进掌心,身体因为愤怒和委屈微微发抖。
林薇:怎么?
林薇:不服气?
林薇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威胁。
林薇:我告诉你,温幼安。
林薇:像你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转校生,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林薇:再让我看见你碍眼。
林薇:下次就不是往你水里加料这么简单了。
她伸出手,不是打我,而是极其侮辱性地,用指尖重重地戳了戳我的额头,把我推得一个踉跄。
林薇:记住我的话了吗?
她冷笑着问。
周围有几个同学看到了,却都默契地移开目光,没人敢出声。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死死忍住,低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温幼安:……嗯。
林薇满意地哼了一声,带着她那群跟班扬长而去。
我默默走到垃圾桶边,将那瓶被污染的水扔掉。
喉咙干得发疼,但我什么也喝不下了。
放学后,我像往常一样,低着头快步走向校门。
周铭:温幼安?
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
这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周铭,他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周铭:你没事吧?
周铭:我看你体育课好像不太舒服。
他关切地问。
我勉强笑了笑,摇摇头。
温幼安:没事,谢谢。
周铭:如果学习上或者生活上有什么困难。
周铭:可以跟我说。
温幼安:谢谢。
我再次道谢,然后快步离开了。
我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林薇她们显然不会喜欢有人接近我。
回到别墅,刘耀文坐在客厅。
听到我进门,他抬眼看了看我。
刘耀文:学校怎么样?
他例行公事般地问。
我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去摸了摸额头。
我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微笑。
温幼安:……挺好的,哥哥。
温幼安:同学们都很友好…
我垂下眼睑,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他能看穿我拙劣的谎言。
他深邃的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两秒,但他最终只是“嗯”了一声,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文件上。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底却涌上一股更深的酸涩和委屈。
快步上楼,回到房间关上门,我才允许自己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在地。
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