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暗夜探行踪 丝迁旧约

先帝驾崩的哀诏传遍京城那日,天降细雨,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朱红宫墙上,晕开一片潮湿的凉意。柳氏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次日便扶立亲生儿子商珩登基,改元“延和”,自己则尊为皇太后,垂帘听政,朝堂大权尽落其手。

瑞王商盛虽仍保有王爵,却被柳氏以“为先帝守孝”为名,遣往京郊的静安寺暂住,美其名曰“祈福”,实则是将他调离京城核心,断绝他与朝臣接触的可能。临走前,商盛借着收拾行囊的空隙,让贴身丫鬟晚晴悄悄递了一张纸条给叱云将军府——纸上只有一颗用墨画的桑葚,那是他与独孤凌裳之间独有的暗号。

独孤凌裳收到纸条时,正陪着母亲整理从边关带回的旧物。看到那颗熟悉的桑葚,她指尖微微一颤,立刻明白商盛的意思:他需要帮助,更需要查明先帝死因与母后苏氏的下落。当晚,独孤凌裳借着探望叱云征舅舅的名义,前往叱云将军府,与父王独孤靖渊、舅舅叱云征秘密会面。

“父王,舅舅,先帝之死绝非偶然。”独孤凌裳开门见山,将三年前柳氏陷害苏氏、如今又暗中毒杀先帝的疑点一一列出,“柳氏如今权倾朝野,若不尽快查明真相,不仅瑞王危在旦夕,我独孤家与叱云家也迟早会被她铲除。”

独孤靖渊坐在案前,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面色凝重:“我与你舅舅早已察觉异样。先帝病重期间,柳氏严控汤药,不许外臣探视,这本身就不合常理。只是如今她手握重兵,朝堂之上多是她的亲信,我们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叱云征一拍案几,眼中满是怒火:“那柳氏蛇蝎心肠,苏氏皇后贤良淑德,竟被她软禁多年,生死未卜!凌裳在边关习得一身侦查追踪的本事,不如由你暗中探查,我与你父王在朝堂上牵制柳氏,互为呼应。”

独孤凌裳点头:“我也是此意。瑞王如今被遣往静安寺,我可借上香祈福之名,与他暗中会面,商议对策。另外,我想先从当年侍奉苏氏皇后的宫人入手,或许能找到线索。”

计议已定,三日后,独孤凌裳一身素衣,带着两名侍卫前往静安寺。细雨初歇,山路泥泞,静安寺隐在云雾缭绕的半山腰,显得格外清幽。寺内僧人早已被柳氏的人嘱咐过,对商盛“敬而远之”,是以商盛住的东跨院格外僻静,只有两名僧人轮流看守。

独孤凌裳上完香,借口头晕,让侍卫在大殿等候,自己则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悄悄绕到东跨院。院墙外,一株老槐树的枝桠伸了出来,她足尖一点,轻盈地跃上墙头,正好看到商盛正站在窗前发呆,眉宇间满是郁结。

“瑞王殿下,别来无恙?”独孤凌裳轻声唤道。

商盛猛地回头,看到墙头的少女,眼中先是惊讶,随即化为狂喜。他快步走到墙边,伸手将她扶下来:“凌裳,你真的来了!”三年未见,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一身素衣更显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全然是边关历练出的沉稳模样。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独孤凌裳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柳氏的人眼线众多,我们得小心行事。”

商盛点头,将她领进屋内,屏退左右。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案几,案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佛经,却连半点香火味都没有。“凌裳,我怀疑母后还活着。”商盛坐在案前,声音低沉,“柳氏若真杀了母后,大可昭告天下,以绝我念想,可她却始终对外宣称母后‘病重静养’,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我也是这么认为。”独孤凌裳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这是当年侍奉苏氏皇后的几位心腹宫人,我已查得,她们在皇后被软禁后便不知所踪,其中有一位名叫‘锦书’的宫女,是皇后的陪嫁丫鬟,对皇后忠心耿耿,或许还活着。”

商盛看着纸条上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锦书姐姐医术不错,当年母后身体不适,都是她亲自照料。若能找到她,说不定就能知道母后被软禁的地方,甚至能拿到柳氏下毒的证据。”

两人正商议着,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柳氏派来监视的僧人送斋饭。独孤凌裳立刻起身,躲到屏风后。僧人进来时,只看到商盛正低头诵经,便放下斋饭,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僧人走远,独孤凌裳从屏风后走出:“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回去追查锦书的下落。你在寺中务必小心,凡事不可冲动,有消息我会让晚晴传递给你。”

商盛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她:“这是母后当年赐给我的平安扣,上面刻着‘清河’二字,是苏氏的郡望。锦书若见到这枚玉佩,定会相信你是我的人。”

独孤凌裳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面的刻痕清晰可见。她握紧玉佩,郑重道:“你放心,我定会找到锦书,查明真相,救皇后娘娘出来。”

离开静安寺后,独孤凌裳立刻展开调查。她根据当年的线索,查到锦书在皇后被软禁后,曾被柳氏的人发配到京郊的浣衣局,后来却在一次“意外”中失踪,传闻是失足落入河中淹死了。但独孤凌裳不信,她亲自前往浣衣局,找到一位当年与锦书交好的老宫女。

老宫女起初不愿多言,直到独孤凌裳拿出那枚刻着“清河”二字的玉佩,又许以重金和人身安全的保证,老宫女才终于松口:“锦书姑娘当年根本没淹死,是我偷偷放她走的。柳氏的人要杀她灭口,因为她知道皇后娘娘根本没行巫蛊之术,是柳氏伪造的证据!”

“那锦书现在在哪里?”独孤凌裳连忙追问。

“她逃去了城南的贫民窟,隐姓埋名,靠给人洗衣缝补为生。”老宫女叹了口气,“我劝你们还是别找她了,柳氏的人一直在找她,找到她只会是死路一条。”

独孤凌裳谢过老宫女,立刻带着侍卫前往城南贫民窟。这里房屋低矮破旧,街道狭窄泥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她按照老宫女指引的地址,找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屋。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一个警惕的声音:“谁?”

“我找锦书姑娘,是受瑞王殿下所托。”独孤凌裳举起手中的玉佩,“我这里有她熟悉的东西。”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面色憔悴、荆钗布裙的女子站在门口,正是锦书。她看到那枚玉佩,眼眶瞬间泛红,连忙将独孤凌裳让进屋中,反手关上门。

“瑞王殿下……他还好吗?”锦书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担忧。

“殿下一切安好,只是一直惦记着皇后娘娘。”独孤凌裳轻声道,“锦书姑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后娘娘现在在哪里?”

锦书抹了抹眼泪,缓缓道出当年的真相:“当年柳氏诬陷皇后娘娘行巫蛊之术,伪造了人偶和咒符。我亲眼看到她买通宫女,在皇后娘娘的汤药里下毒,导致皇后娘娘身体日渐虚弱。后来皇后被软禁在静心苑,柳氏派了重兵看守,不许任何人探视。我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被柳氏发配到浣衣局,她还想找机会杀我灭口。”

“那皇后娘娘现在还在静心苑吗?”独孤凌裳追问。

锦书摇了摇头:“不知道。半年前,我偷偷溜进皇宫打探消息,却发现静心苑早已人去楼空,看守的侍卫也换了一批。我听一位相熟的太监说,皇后娘娘被柳氏转移到了一个秘密地方,具体在哪里,没人知道。不过……”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银簪,“这是皇后娘娘当年送给我的,簪子里面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西郊寒潭’,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一直贴身保管着。”

独孤凌裳接过银簪,拧开簪头,果然里面藏着一张极小的纸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西郊寒潭”四个字。她心中一动:“西郊寒潭是京郊的一处禁地,常年雾气缭绕,人迹罕至,柳氏极有可能将皇后娘娘藏在那里!”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柳氏亲信的呵斥声:“奉太后懿旨,搜查逆党余孽,所有人都不许动!”

锦书脸色大变:“不好,是柳氏的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独孤凌裳立刻起身,将纸条藏进怀中,对锦书道:“你跟我走!再晚就来不及了!”她拉着锦书,推开后窗,纵身跃了出去。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两名侍卫早已在此等候。

“保护锦书姑娘,快走!”独孤凌裳一声令下,侍卫立刻上前,与追来的柳氏爪牙缠斗起来。独孤凌裳拔出袖中的匕首,身手矫健地斩杀了两名追兵,带着锦书一路突围,朝着叱云将军府的方向奔去。

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箭雨如蝗。独孤凌裳将锦书护在身后,凭借在边关练就的骑射本领,反手射倒几名追兵,终于在天黑前抵达叱云将军府。

将锦书安置好后,独孤凌裳立刻前往书房,向独孤靖渊和叱云征汇报情况。“父王,舅舅,我们找到锦书了,也得到了皇后娘娘的线索——西郊寒潭!”

独孤靖渊看着那张写着“西郊寒潭”的纸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西郊寒潭是前朝皇家猎场的旧址,如今早已废弃,守卫松懈,柳氏果然会选这样的地方藏人。凌裳,你立刻带着叱云家的精锐侍卫,连夜前往西郊寒潭,务必找到苏氏皇后。我与你舅舅在朝中牵制柳氏,拖延时间。”

“好!”独孤凌裳领命,转身就要离去。

商盛的贴身丫鬟晚晴突然匆匆跑来:“小姐,瑞王殿下那边传来消息,柳氏已经察觉锦书被救,怀疑是瑞王暗中联络外人,明日就要派人前往静安寺,将瑞王押回京城软禁!”

独孤凌裳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看来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今夜我先去西郊寒潭营救皇后娘娘,明日一早,再派人去静安寺接应瑞王,将他接到安全之地。”

夜色如墨,独孤凌裳率领二十名精锐侍卫,骑着快马,朝着西郊寒潭疾驰而去。马蹄踏破夜色的寂静,寒潭方向的雾气越来越浓,一场关乎生死与真相的营救,即将在暗夜中展开。而京城的皇宫里,柳氏正坐在凤榻上,听着心腹汇报追杀锦书失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独孤凌裳,瑞王……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翻盘吗?明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