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血迹凝在掌心,冷得像没散尽的次元寒气,浅豫攥着染血的胶质手套往回走,步伐沉缓,鞋尖碾过碎石,蹭起细碎沙尘,混着衣摆上溅到的蓝痕,在破败巷陌里拖出长长的落寞。风还在吹,铁锈味裹着次元碎片的冷意往鼻腔里钻,他抬手按了按肩头被碎片擦过的地方,钝痛隐隐漫开,却远不及胸腔里翻涌的沉郁——怜岳最后淡然的笑、淌干的蓝血、灰白失神的瞳仁,在脑海里反复晃荡,连那首没唱完的祈歌,都像缠人的风,在耳畔低低绕。

回去的路比来时沉了许多,浅豫没再留意周遭的异响,攥紧口袋里磨得发亮的短刃,指尖触到冰凉金属,才勉强压下喉间的涩意。抵达工作室时,夜色已漫上来,大厅里没了白日的喧闹,灯只亮了盏昏黄的壁灯,光线堪堪裹住角落,其余地方浸在暗影里,静得能听见远处次元裂缝传来的轻响。他探头扫过四周,桌椅摆得齐整,凯策的短刃没再随意丢放,洛羽蹦跳的身影不见踪影,艾涟转硬币的脆响也销声匿迹,想来众人都回房休息了,只剩壁灯的光在地面投出斑驳的影,透着几分冷清。

浅豫没回房,脚步下意识往洛田的房间挪,指尖攥得泛白,先前面对洛祈时的恐惧早已散得干净,只剩一腔平静的沉郁,连抬手叩门的动作都稳得反常。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条缝,冷意先漫了出来,洛田坐在桌前,指尖捏着枚泛着冷光的金属零件,台灯的光落在他侧脸上,衬得轮廓愈发冷硬,周身依旧裹着淡淡的寒气,身后半透明的洛祈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只有桌角摆着的收纳盒,还透着次元碎片的微光。

浅豫推开门走进去,脚步声轻,却还是惊动了桌前的人,洛田没回头,指尖依旧摩挲着零件,动作没停,周身寒气没减分毫。浅豫站在离桌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桌角染着细碎锈迹的物件上,喉间滚了滚,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平静得没带半点波澜,没有哽咽,没有颤抖,只清晰地吐出四个字:“怜岳死了。”

话音落,房间里静了片刻,只有金属零件摩挲的轻响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洛田缓缓抬眼,眸光冷沉,没半点意外,也没多余的情绪,薄唇轻启,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那一声轻得像被风揉碎,却没添半分暖意,洛田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指尖的零件上,指尖微动,寒气依旧漫在周身,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连眉峰都没动一下。浅豫站在原地,没再说话,掌心的蓝血早已凝干,冷意却顺着指尖往骨子里钻,他看着洛田冷硬的侧脸,没觉得反常,也没觉得失望,只静静站着,脑海里又晃过怜岳最后唱祈歌的模样,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在冷清的房间里交织,裹着没散尽的次元寒气,沉得压人。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凯策指尖转着短刃,刃尖蹭过掌心带起细碎寒光,朝浅豫抬了抬下巴,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拒的劲:“一起出趟任务,补次元裂缝。”艾涟倚在门框上,指尖捏着枚硬币转得飞快,脆响里裹着冷意,同步开口:“缺个搭手的,你最合适。”

浅豫刚压下胸腔里的沉郁,闻言眉峰微蹙,还没来得及应声,两人已并肩走过来,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胳膊,力道沉得挣不开:“走吧走吧,会很有趣的。”。踏入次元传送口前,凯策唇角勾着痞气的笑,艾涟眼神依旧平静无波,竟异口同声道:“请你玩的开心哦。”

话音落,传送光裹着刺骨寒气涌来,下一秒几人已落在次元裂缝边缘,碎渣飞溅,蓝血般的光晕翻涌,周遭异兽嘶吼声此起彼伏。凯策率先冲出去,短刃劈砍间溅起异兽的黏液,艾涟随手掷出硬币,精准穿透异兽要害,两人全然不顾周遭凶险,专挑密集异兽群闯,动作狠戾又疯癫,每一步都踩着生死边缘。

浅豫攥紧短刃跟在身后,心脏狂跳,冷汗顺着额角滚落,刚避开一道次元碎刃,又见凯策故意引着两头异兽往他这边靠,忙挥刃格挡,喉间发紧:“等等…等等!我有点后悔和你们一起出来了!”他话音里带着难掩的慌,既要防异兽突袭,又要躲次元碎片,神经绷得快要断裂,哪里有半分玩乐的心思。

凯策闻言轻笑,反手劈断异兽的肢体:“你到现在才开始意识到吗?”溅起的黏液落在衣摆上也不在意,艾涟则利落解决掉身后偷袭的异兽,眼神依旧平静,动作却没半分收敛,反而愈发激进。直到次元裂缝开始收缩,两人才放慢动作,合力催动能量补完裂缝,蓝血光晕渐渐消散,周遭终于恢复些许平静。

裂缝修复好后,凯策和艾涟反倒有说有笑,一左一右拽住吓懵的浅豫,他指尖还攥着短刃微微发颤,眼神涣散,连脚步都迈得虚浮。凯策拽着他的胳膊轻笑:“我记着今天好像休息来着…”艾涟指尖转着硬币,眼神平静地接话:“因为临时有变嘛…”两人拖着失魂落魄的浅豫,步伐轻快地往回走,全然没顾及他还没缓过劲的模样。

三人并肩往回走,午后的风裹着些微暖意,吹散了次元裂缝残留的冷意。凯策指尖转着短刃,眉梢挂着散漫笑意,絮絮说着方才任务里引异兽绕路的巧劲,语气里满是玩味;艾涟指尖捏着硬币,时不时应上两句,眼神依旧平静,话里却藏着和凯策的默契调侃,偶尔抛出两句冷幽默,引得凯策低笑出声。浅豫被两人夹在中间,先前的慌意渐渐散了些,听着两人有说有笑,指尖还残留着握刃的酸麻,却也没再提后悔的话,只默默跟着,耳边的欢声笑语衬得周遭破败景象都添了几分鲜活,一下午的时光竟过得格外快。

回到工作室,三人各自歇了歇,凯策和艾涟依旧凑在一起,时而摆弄武器,时而低声闲聊,笑声时不时飘进浅豫耳里,他坐在自己座位上,指尖摩挲着短刃,胸腔里沉郁淡了些,竟难得有了片刻松弛。

夜色渐深,大厅里的灯逐一熄灭,浅豫起身往自己房间走,走廊里静得只剩脚步声,鞋底碾过地面碎石,发出细碎声响。路过双子房间时,里面忽然传来器物碰撞的脆响,紧接着是压抑的争执声,不算激烈,却透着紧绷的戾气,他脚步下意识顿住,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往门缝里瞥了眼。

眼前景象让浅豫瞳孔微缩,心脏骤然一紧。艾涟单脚踩着凯策的胸膛,将人死死按在地上,膝盖抵着凯策的腰腹,力道沉得让凯策身下的地板发出轻微咯吱声,他另一只手攥着个玻璃杯,杯壁泛着冷光,手臂绷直,玻璃杯悬在凯策头顶,姿态狠戾,眼底翻涌着少见的戾气,周身寒气比往常重了数倍,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凯策被按在地上,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却没半点狼狈,一只手稳稳扣住艾涟攥着玻璃杯的手腕,指节泛白,掌心用力,竟硬生生拦着杯子没落下分毫,唇角依旧勾着漫不经心的笑,眼底却没多少暖意,语气轻佻又带着几分嘲弄:“长大了,终于想要杀掉哥哥了吗?”

“混蛋…”艾涟咬牙吐出两个字,声音沉哑,眼底戾气更甚,手腕用力挣扎,却没挣开凯策的禁锢,踩在凯策胸膛上的脚又加了几分力,额角青筋微微凸起,显然怒到了极致,玻璃杯依旧悬在半空,冷光映得他眼底满是狠意。

两人僵持着,房间里的戾气越来越重,连门外的浅豫都觉得呼吸发紧,刚想移开视线,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琦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抬手敲了敲房门,声音平淡:“在吵什么?”

话音落,他没等里面回应,径直推开门,视线扫过房间里的景象,瞳孔微缩,随即又恢复平静,只淡淡说了句“打扰了”,没再多看一眼,转身拽住还愣在原地的浅豫,拉着人快步往走廊另一头走。

浅豫被拽着往前走,脚步踉跄,脑海里还反复晃着方才艾涟狠戾的姿态和凯策漫不经心的笑,心脏怦怦直跳,后背竟冒出一层冷汗,直到被琦默拽回自己房间门口,他才缓过神,指尖依旧微微发颤,这时才真切意识到,白天有说有笑的双子,疯起来竟这般骇人。

琦默拽着浅豫走进自己房间,反手带上门,隔绝了走廊的寂静。房间里只亮着盏暖调夜灯,光线柔和地漫在被褥上,洛冥静静坐在床沿翻书,指尖捏着书页边缘,睡衣领口松垮地垂着,发丝软塌塌贴在颈侧,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冽。琦默松开浅豫的手腕,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抱怨:“又是那两个祖宗打架,没一天安生。”

洛冥抬眼扫了两人一眼,唇角勾过一丝浅淡弧度,合上书放在膝头,语气轻缓:“呵,意料之中呢。”

琦默转头看向还没缓过神的浅豫,眉头微蹙,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竟然敢站在那里看,一会儿被波及到,残了怎么办?真当自己抗造?”

浅豫攥着衣角,指尖还带着未散的颤意,喉间动了动,迟疑着开口:“所以他们是在…”话没说完,眼底满是困惑,实在看不懂双子那般狠戾架势,竟只是寻常争执。

洛冥撑着床沿微微俯身,目光落在浅豫泛红的耳尖上,语气平淡却带着安抚:“吵架,习惯就好。”

琦默往桌边靠了靠,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口,啧了声:“双胞胎就这样,因为是自己家的人,所以打架下死手,没半点顾忌。哎,他俩长的都一样,打架难道不觉得像在打自己吗?”

洛冥闻言抬眼,眼神带着几分戏谑,伸手扯了扯琦默的睡衣袖口,语气轻嗤:“你应该去看看脑子…”

琦默反手拍开他的手,转身往床边走,故意伸手揉乱洛冥的头发,发丝被搅得蓬松凌乱,语气带着几分促狭:“怎么,还不许人感慨了?阿冥~”

洛冥偏头躲开,伸手拽住琦默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人拉得俯身贴近,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别闹,头发都乱了。”

琦默掌心发痒,忍不住低笑出声,顺势坐在床沿,伸手理了理洛冥被揉乱的发丝,指尖带着温热触感,动作轻缓:“乱了才好看。”话音落,见洛冥瞪他,又忍不住弯了弯唇,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软乎乎的触感很是舒服。

洛冥拍开他的手,却没真用力,指尖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背,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正经点,还有人在。”

“哦,抱歉。”

琦默往后靠在枕头上,指尖敲了敲床沿,随口问道:“哎,他俩几岁了?看着像没长大似的,疯疯癫癫的。”

洛冥翻了页书,指尖顿在纸页上,语气平淡回应:“二十,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琦默撑着胳膊凑过去,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你还记得他俩原先是干啥的吗?身手和脑子都离谱,不像是半路练出来的。”

洛冥合上书放在腿上,指尖摩挲着书脊,抬眼看向两人:“和玄儿差不多算同行吧,没细说过,但底细能猜个大概。”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凯策原是职业杀手,出手狠辣,从不留活口,常年浸在刀尖上,性子野得收不住,疯劲一上来连自己都不管。”

琦默啧了声,点头附和:“难怪打架下死手,杀手出身,没把人真宰了算克制了。那艾涟呢?看着比他哥沉稳多了,做事也透着分寸。”

“沉稳是装的,”洛冥勾了勾唇角,眼底掠过丝冷意,“艾涟是黑客天才,原世界里没少搅得各方势力鸡犬不宁,看着冷静,实际上比凯策还疯。他沉得住气,野心却大得吓人,做事步步算计,疯劲藏在骨子里,发作起来比凯策更没底线。”

浅豫攥着软糖的指尖紧了紧,想起白天艾涟平静眼神里的狠戾,忽然懂了那份沉稳下藏着的疯狂,喉间微涩:“他俩性格差这么多,还都是疯子,关系时好时坏也正常。”

“可不是,”琦默往后倒回床上,叹了口气,“好的时候穿一条裤子,疯起来就往死里掐,偏偏是双胞胎,牵绊深,再狠也没真下过杀招。凯策是收不住性子,艾涟是憋着疯,真论起来,还是艾涟更让人捉摸不透。”

洛冥瞥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别瞎琢磨,他俩的事少管,免得被缠上。”琦默拍开他的手,拉过他的手腕往怀里带了带,笑着道:“有你在,怕什么,再说也就是聊聊,没打算掺合。”

“好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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