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杂物间的友谊

劳埃德看着温叙紧绷的脊背，没再靠近，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皱巴巴的奶糖——是他睡前揣的，原本想留着自己吃的。

他把糖轻轻放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推了过去

“难过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受点。”

温叙的视线落在奶糖上，没动。

糖纸是浅粉色的，沾了点灰尘，却透着点干净的甜意，和孤儿院、达克利学校里的铁锈味、消毒水味都不一样。

劳埃德没催，只是靠着墙坐下，和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让温叙看清他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我刚来这的时候，也被他们欺负过。”

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飞什么似的。

“躲在这个杂物间待了三天，不敢出去。”

温叙的指尖动了动。他抬眼瞥了劳埃德一眼，对方的侧脸埋在月光里，没什么攻击性，甚至能看见耳垂上一点浅浅的疤——像是被人抓的。

“这糖没毒。”劳埃德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口袋，“我还有一块，你看。”他掏出另一块，撕开糖纸咬了一口，发出轻轻的“咔嚓”声。

温叙盯着那块糖，犹豫了很久，终于伸手，指尖碰了碰糖纸，又飞快地缩了缩，最后才把糖攥进手心。他没吃，只是捏着那点甜意，后背的紧绷，竟悄悄松了一丝。

劳埃德没再多说，只是陪着他坐在杂物间的阴影里，听着窗外的风声，偶尔说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比如食堂的粥太稀，比如窗台外的野猫总偷吃剩馒头。

温叙没回应，却也没再露出防备的样子，掌心的光，也慢慢暗了下去。

劳埃德陪着温叙坐到天快亮时，窗外泛起一点灰蒙蒙的光。

温叙捏着那块没拆封的奶糖，看着劳埃德靠在墙上打盹的侧脸——男孩的脸还带着孩童的软嫩，却偏偏陪着他熬了一整夜。

温叙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劳埃德猛地睁开眼，眼里的惺忪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张扬的得意，像只炸着毛却格外神气的小兽：“劳埃德·蒙哥马利·加满都！”

他把“加满都”三个字咬得又重又响，小脑袋扬得高高的，双手叉腰，语气里满是炫耀的蛮横，“就是那个最厉害的加满都魔王！毁城市、跟忍者对着干，贾家村的人都怕他！”

说到这儿，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低却更显嚣张，眼底闪着“坏小子”特有的兴奋

“我以后就要跟着我爸干坏事！把那些看不顺眼的都收拾了，没人敢管我！”

可话音刚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嚣张的气焰莫名弱了半分，脸颊微微发烫，眼神飘向一边，手指不自觉抠着墙皮，声音也小了些，“……不过……也不是真的敢干什么太过分的……”

“黎安·温叙”

名字落进清晨的风里，轻得像羽毛，却像在温叙封死的心里，推开了一道细缝。劳埃德这副“又横又怂”的模样，比那些纯粹的恶意更鲜活，让这冰冷的清晨多了几分莫名的张力。

往后的日子，劳埃德成了温叙身边唯一的例外——却是以一种“霸道”的方式。

9岁的他个子矮，却总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抢在温叙身前时，细瘦的胳膊挥得又快又狠，对着那些跟班恶狠狠地吼：“不准欺负他！他是我罩着的！不然我就让我爸把你们都扔去地下世界！”

把食堂里最好的甜馒头硬塞进温叙手里，自己啃窝头时还嘴硬：“我不爱吃甜的！给你是看得起你！”

会在温叙攥着光团发呆时，蹲在旁边用树枝划拉着“破坏计划”，画得歪歪扭扭，却凶巴巴地嘀咕：“等我学会我爸的招术，就把这破学校炸了！不过……”他顿了顿，偷偷瞥了眼温叙紧绷的侧脸，声音低了点，“炸之前会叫你一起跑。”，从不追问那团光的来历。

总之，他身上的“坏”藏不住：会偷偷拔老师的盆栽，会把同学的作业本藏起来，会对着院长扮鬼脸，活脱脱一个没人敢惹的小霸王。

可唯独对温叙，这份“坏”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是硬塞馒头时的别扭，是挡在他身前时的毫不犹豫，是再横也没对温叙说过一句重话。

温叙也慢慢卸下心防，某天坐在单杠下，看着劳埃德用树枝在地上画满歪歪扭扭的骷髅军团，忽然开口问“你……为什么会来达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