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初对，血缘诅咒
姜姝握着冰刃，站在原地没有动。厉天雄和封无涯的虚影已经消失在通道尽头，空气里的压迫感退去，但她没松手。袖中的聚灵珠还在发烫，像一块烙铁贴着皮肤。
她转身往实验室后区走。
不是逃，是追。
刚才那一战让她明白，真相不会自己浮出水面。母亲被囚、父亲早亡、姜家血脉的秘密，每一条线都缠着谎言。而姜琛，那个戴着玄铁面具的男人，手里握着骨刺，声音扭曲，却在母亲被锁链绑住时说出“她在说谎”。他不是纯粹的敌人。
走廊越来越窄，墙壁上的通风口滴着水。她脚步放轻，耳朵捕捉着前方细微的动静。三步之外，一道金属门半开，里面透出微弱的蓝光。
她贴墙靠近。
门内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身形高大。银灰色的战术服沾了血迹，左脸覆盖着玄铁面具，右手握着一根泛着暗光的骨刺。是他。
姜姝推开门。
姜琛没有回头。他说：“你来了。”
声音还是那种机械般的电子音，但语速慢了些，像是在压抑什么。
“你拦我一次，又引我到这里。”姜姝开口，“想说什么？”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她脸上。然后，左手抬起来，扣住了面具边缘。
咔的一声，面具被扯下。
他左脸烧得厉害，皮肤皱成一片焦黑，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下巴。右脸还算完整，眉眼轮廓清晰，和姜姝有几分相似。鼻梁上有一道旧疤，像是小时候摔过。
姜姝瞳孔一缩。
“认出来了吗？”他低声问，“同父同母的妹妹。”
她没说话。
“你不信？”他冷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甩在地上，“看看这个。”
姜姝弯腰捡起。照片上是父亲，穿着姜家常礼服，站在一间密室里。对面是个穿黑袍的人，袖口绣着血色云纹。两人中间摆着一个铁箱，和码头那个一模一样。父亲的手放在箱子上，神情严肃。
拍摄时间是父亲死前一周。
“他知道。”姜琛盯着她，“他知道魔修的存在，还签了协议。你以为他是被害死的？不，他是自愿进去的——用命换姜家五十年平安。”
姜姝手指收紧。
“那你呢？”她抬头，“为什么帮他？你是厉天雄的人，还是姜家的人？”
“我是谁？”他忽然笑了，笑声干涩，“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五岁被送进实验室，十岁开始打针，十五岁第一次杀人。他们告诉我，我是失败品，是备用容器，是用来测试你母亲承受极限的工具。”
他抬起骨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面流的血，一半是人，一半是魔。声带被腐蚀，脸被烧毁，连记忆都是碎片。你说我是谁？”
姜姝看着他。
零点时签到获得的能力还在。**读心术**。
她没犹豫，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探了过去。
姜琛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他踉跄后退一步，骨刺指向她：“你干什么？”
她没回答。她的意识正穿过他的记忆屏障。
画面闪现——
一间白色房间，墙上挂着姜家族谱。一个小男孩跪在地上，手臂扎着输液管，液体泛着紫光。厉天雄站在旁边，对医生说：“加大剂量，我要看他能撑多久。”
下一个画面，母亲冲进来，披头散发，手里拿着一把短刀。她砍断输液管，抱起男孩就跑。可刚到门口，就被守卫拦下。厉天雄冷笑：“嫂子，这孩子本就不该活下来。”
再往后，记忆断了。只剩下零散片段：雨夜的坟地、烧毁的日记、一只染血的布偶熊。
最后是一段录音，母亲的声音颤抖：“小琛，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妹妹。但……如果她来找你，把骨刺给她。那是我们母家最后的信物。”
记忆结束。
姜姝收回能力，呼吸有些急。
那些记忆是真的，但被人动过手脚。关键部分被抹除，情绪被扭曲，尤其是关于她母亲的部分，反复强调“别信姜姝”，可原始情感却是保护。
“你的记忆被人改了。”她说。
“你说什么？”姜琛皱眉。
“有人在你脑子里动了手术。让你恨姜家，让你怀疑母亲，让你觉得我是敌人。但你不是实验体那么简单。你是母亲亲生的儿子，是父亲承认过的长子。那张照片，是你偷拍的吧？你早就知道内情。”
姜琛脸色变了。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痛。每天都在痛。”他声音低下去，“可有时候，我会梦见一个女人唱歌，抱着我，说‘对不起，哥哥要受苦了’。我不知道那是真是假。”
姜姝往前走了一步。
“母亲把骨刺给了你，不是让你杀她，是让你活下去。她知道你会被利用，会被洗脑，但她留了后路。你出现在祖坟，出现在电厂，不是偶然。你在找她，也在找我。”
姜琛握着骨刺的手抖了一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问，“杀了我？还是抓我去交给厉天雄？”
“我不想杀你。”姜姝看着他，“我想知道真相。父亲到底签了什么协议？剩下的三颗珠子在哪？母亲为什么要被选为容器？这些事，你一定知道一点。”
“我知道的都是碎片。”他摇头，“但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父亲书房的暗格，有个U盘，密码是你生日。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姜家出事，就让最信任的人打开。”
姜姝沉默。
信任。
这个词太重了。她刚识破自己不是重生者，而是被召回的祭品。系统是陷阱，能力是引导，连穿书的记忆都可能是伪造的。现在又冒出个亲哥哥，满脸伤痕，记忆残缺，立场不明。
可母亲把骨刺给了他。
她伸手，从袖中取出聚灵珠。珠子还在跳，像有生命。
“这颗珠子，是从铁箱里拿出来的。”她说，“厉天雄说，我是开启者，母亲是容器。五珠归位，魔尊复活。但他们不能杀我，因为只有我能打开封印。”
姜琛盯着珠子，眼神变了。
“你有没有试过，把它靠近自己？”
“什么意思？”
“靠近心脏。”他说，“如果你体内真有封印，它会反应。”
姜姝迟疑一秒，还是照做。她把珠子贴在胸口。
瞬间，珠子亮了。红光透过布料渗出来，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肩膀。她感到一阵晕眩，耳边响起低语，听不清内容，但语气熟悉，像是母亲在哭。
她猛地松手。
珠子恢复暗红，不再发光。
姜琛看着她：“你感觉到了吗？它认识你。”
“不只是认识。”姜姝喘了口气，“它在唤醒什么。”
“所以你真是钥匙。”他声音低沉，“但他们没告诉你，钥匙也可以反锁门。”
姜姝抬头：“什么意思？”
“当年母亲签下契约时，加了一个条件。”姜琛慢慢说，“如果有一天，她的两个孩子站在一起，手持聚灵珠，就能逆转仪式，把魔尊重新封回去。”
姜姝愣住。
“两个孩子？”
“你和我。”他说，“血缘相连，一纯一杂，正好补全阵法缺口。他们怕的不是你找到珠子，是你找到我。”
空气静了下来。
远处传来滴水声，一下一下，敲在金属地上。
姜姝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烧伤的脸，残破的身体，却被母亲托付了最后的希望。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对抗整个家族，可原来，还有另一个人，在黑暗里走了更久。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问。
“我说了谁会信？”他苦笑，“一个戴面具的怪物，突然跳出来说‘嗨，我是你哥’？厉天雄巴不得我们自相残杀。我只能等，等你发现母亲的警告，等你拿到珠子，等你主动来找我。”
“我不是主动来的。”姜姝说，“我是追过来的。”
“那你现在可以选择离开。”他盯着她，“或者留下，一起打破这个局。”
她没动。
“U盘在哪里？”
“父亲书房，第三块地板下。但那里现在是厉天雄的办公室。”
“我知道。”她握紧冰刃，“我会进去。”
姜琛点头，把面具重新戴上，只露出右眼。“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怕再被控制？”
“怕。”他说，“但我更怕你一个人去送死。”
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沉重。走到一半，忽然停下。
“姜姝。”他背对着她，“刚才你读我记忆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别的？比如，我是不是真的想杀你？”
她看着他的背影。
“我没看到杀意。”她说，“我只看到一个男孩，在雪地里喊姐姐，没人回应。”
他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然后继续往前走。
姜姝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廊，灯光忽明忽暗。尽头是一扇安全门，通向主楼。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门外时，姜姝忽然停步。
她低头看向袖中。
聚灵珠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红光，而是泛出一丝极淡的金纹，一闪即逝。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后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两个人影站在拐角，一高一矮，都没穿制服。
其中一个抬起手，手里握着一把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