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导航，目标——邪修外卖！（下）
苏雨莹开着那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行驶在通往城西的夜路上。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些出汗，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副驾驶座上那块正在“发号施令”的板砖。
“左转！不对，直行！嗯……这股味儿有点淡了……右转试试！快！”板砖的神念在陆远脑海中咋咋呼呼，活像个脾气暴躁还路痴的GPS。
陆远面无表情地转述指令，苏雨莹则强忍着把车开进旁边绿化带的冲动。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追踪邪修，而是在陪一个精神病和一块成精的砖头玩现实版神庙逃亡。
“我说……你这‘导航’靠谱吗？”苏雨莹终于忍不住吐槽，“它刚才还说味道在垃圾处理站，结果我们差点开进填埋场！”
陆远还没回答，板砖不乐意了：“放肆！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本帝的嗅觉受此地浑浊之气干扰，略有偏差实属正常！那邪修狡诈，故意在一些污秽之地停留，混淆视听！快，前面路口掉头，去那个闪着五颜六色丑灯的地方！”
板砖指的方向，正是“夜未央”酒吧所在的那条街。越是靠近，板砖的神念就越是兴奋和确定。
“对了对了！就是这儿！好浓的味儿！又骚又臭，还掺着一股劣质香水味儿，肯定是那些凡俗男女纵欲之地！那根‘傀儡线’的节点，绝对就在这里！”
陆远看着窗外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和门口排着长队、衣着时尚的年轻男女，对苏雨莹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里了。停车，我们走过去。”
苏雨莹找了个稍远的车位停下，看着酒吧门口喧嚣的人群，有些犹豫。她这种标准的富家千金，虽然也去过不少高级场所，但像“夜未央”这种以狂野不羁闻名的夜店，她还真是第一次来，而且是以这种……奇怪的目的。
“我们……就这么进去？”苏雨莹看着自己身上这套临时买的、略显朋克的皮衣和短裙，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这身行头是陆远要求的，说这样才能“融入环境”。
陆远倒是很淡定，他活了三千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检查了一下帆布包里的板砖，又感受了一下口袋里陈老给的清心符。
“跟紧我，少说话，多看。”陆远交代了一句，便率先朝酒吧门口走去。他气息内敛，步伐沉稳，明明穿着普通，却自带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气场，反而让门口查身份证的保安多看了他两眼，没怎么刁难就放行了。
一进入酒吧内部，震耳欲聋的电音、闪烁刺眼的灯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酒精、香水和荷尔蒙的味道，瞬间将两人吞没。苏雨莹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眉头紧锁。
陆远也是微微蹙眉。这种环境对他敏锐的感知来说是极大的干扰，尤其是对他本就脆弱的道伤。
“东南角！吧台旁边那个穿黑马甲、调酒像抽筋的家伙！”板砖的神念在喧嚣中依然清晰，带着一股发现猎物的兴奋，“就是他！他身上那根‘线’最粗！虽然也是被控制的傀儡，但肯定知道点什么！”
陆远顺着指引望去，只见一个留着络腮胡、手法花哨的调酒师，正一边摇晃着雪克杯，一边和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客人调笑。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夜店老手。但在陆远的神识感知下，能隐约察觉到此人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不祥的黑灰色气息，眉心处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联系，延伸向酒吧更深处的黑暗角落。
“目标锁定，吧台调酒师。”陆远低声对身边的苏雨莹说，“我去接近他，你想办法制造点小混乱，吸引他的注意力，但别太过火。”
苏雨莹紧张地点点头，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该怎么“制造混乱”。泼酒？假装摔倒？她看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忽然灵机一动。
陆远不动声色地走到吧台边，找了个空位坐下。那调酒师刚好忙完一单，看到陆远，随意地问道：“喝点什么？”
“一杯水，谢谢。”陆远平静地说。
调酒师愣了一下，来酒吧喝白开水？他打量了一下陆远，觉得这学生气的小子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倒了杯水推过来。
就在这时，舞池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和惊呼。只见一个穿着朋克皮衣、身材火辣的女孩（苏雨莹），似乎是因为跳舞太投入，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一个壮汉，壮汉手里的酒洒了一身。壮汉刚要发火，那女孩却抢先一步，用带着哭腔的、足以穿透音乐的声音喊道：“哎呀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故意的！都怪这地板太滑了！呜呜，你的酒很贵吧，我赔给你……”
她这一喊，顿时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那壮汉被这么多人看着，又被一个“柔弱”女孩哭着道歉，反倒不好发作，只能自认倒霉地摆摆手。而吧台这边的客人，包括那个调酒师，也都好奇地伸着脖子朝舞池张望。
好机会！
陆远趁此机会，手指看似无意地在台面上敲了敲，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灵力，如同无形的细针，悄无声息地刺向那调酒师的眉心——那“傀儡线”的连接点！
他不敢用力，生怕打草惊蛇，只是想稍微刺激一下，看看能否让这傀儡出现瞬间的失神或者异样，从而判断其被控制的程度，甚至窥探一丝幕后黑手的信息。
然而，就在陆远的灵力即将触及那缕阴冷联系的瞬间，异变陡生！
调酒师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完全不属于他本人的、冰冷诡异的黑芒！他猛地转头，不再是看向舞池，而是直勾勾地盯住了陆远！嘴角咧开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找到……你了……”一个沙哑、重叠，仿佛好几个人同时开口的声音，从调酒师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不好！被发现了！而且不是被调酒师发现，是被他背后的操控者，通过这具傀儡，直接锁定了！
陆远心中警铃大作，立刻就要后撤。
但已经晚了！
那调酒师猛地将手中的雪克杯往地上一摔！“啪嚓”一声脆响，即便在巨大的音乐声中也被清晰听见！整个酒吧的灯光，像是接触不良一样，疯狂地闪烁起来，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
“停电了？”
“搞什么鬼！”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
而在明灭不定的诡异灯光下，那调酒师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膨胀，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他的眼睛变得一片漆黑，口中发出非人的嗬嗬声，一股远比之前浓郁十倍的阴邪气息，如同实质的黑雾，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吼！”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朝陆远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陆远小心！”刚刚制造完混乱、正准备功成身退的苏雨莹，恰好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失声惊叫！
陆远眼神一冷。对方这是狗急跳墙，不惜暴露这枚棋子，也要把他这个“窥探者”留下！
他脚下步伐一错，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调酒师（或者说，被邪物附身的怪物）的扑击。那怪物一爪抓在吧台上，坚硬的实木台面竟然被硬生生抓出几道深痕！
不能硬拼！道伤在身，灵力有限，而且这里普通人太多！
陆远心思电转，一边凭借高超的身法闪避着怪物的疯狂攻击，一边对吓傻了的苏雨莹喊道：“快出去！打电话给陈老！”
同时，他在心中急呼板砖：“别装死了！有什么办法？！”
板砖的神念也带着一丝紧张，但更多是兴奋：“好精纯的邪力！虽然臭了点，但大补啊！小子，靠过去！让本帝贴着他！本帝直接吸干它！”
贴着这玩意打？陆远嘴角抽搐，这仙帝的食谱真是越来越猎奇了！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陆远一咬牙，看准怪物又一次扑来的时机，不再闪避，反而揉身而上！在怪物的利爪即将触及他胸口的瞬间，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同时将帆布包猛地向前一送！
“啪！”
帆布包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怪物的胸膛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异变再生！
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仿佛遇到了天敌！它身上浓郁的黑气，如同百川归海一般，疯狂地涌向那块看似普通的板砖！板砖表面的污垢纹路爆发出幽暗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吸力凭空产生！
“不！这是什么？！啊——！”怪物（或者说它体内的邪物）发出惊恐的意念波动，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黑气迅速消散。
几秒钟后，怪物软软地倒在地上，恢复了调酒师原本的样子，只是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如同金纸。而他身上那根连接幕后黑手的“傀儡线”，也仿佛被烧断了一般，瞬间消失。
整个酒吧的灯光停止了闪烁，恢复了正常。音乐也早就停了，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吧台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远迅速将板砖塞回帆布包，能感觉到砖头传来一股吃撑了的、满足的饱嗝神念，然后……就没动静了，似乎是“吃饱了就睡”了。
“搞定……收工……”板砖最后传来一道模糊的意念。
陆远：“……”
他拉起还在发呆的苏雨莹，在更多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挤开人群，离开了这片混乱之地。
直到坐回车里，苏雨莹才仿佛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刚……刚才那是什么？那个调酒师……怎么了？”
陆远系好安全带，长长舒了口气，感受着体内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而有些刺痛的道伤，无奈地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我们的‘导航系统’，顺便点了份邪修外卖，吃撑了。”
苏雨莹看着陆远，又看看他那个看起来毫无变化的帆布包，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觉得自己二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在今夜，被一块砖头砸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