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恶魔

“那...恶魔小姐。”

“也不要这样叫我,我的名字叫刑尘。”

【恶魔小姐】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恶魔还有名字吗?”

【恶魔小姐】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躯体,又抬头说道:

“我现在还比较虚弱,但是500多年前我跟你也是一样的。”

“一样...具体是什么呢?”

“你大概17岁左右吧?”

“是。”

“抛去这500年,我原本也是17岁,跟你一样是高中生哦。”

“那,为什么...”

刑尘将两臂架至胸前,组织了一番语言,叹了口气后将手臂放下。

“还是把事情都跟你讲清楚吧。”

(500年前)

国家之间科学技术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毫不夸张地说,如果一次会谈上邻国代表重重打了个喷嚏,足以成为一场激烈的局域科技战的导火索。

对于那些不负责任的政客来说,他们所做的只是轻轻动动嘴皮子,至于后果是怎样规模的战争,他们不在乎。

真正为此受苦的,永远是可怜的百姓。社会压力逐渐增大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工作单位无底线压榨每一个可利用的劳动力,学生被无意义的学业束缚到崩溃。追根溯源,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与自己的人类同胞争夺霸权。

乌云笼罩之下,光明则显得更加耀眼,更加珍贵。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社会当中,人的正面情绪还有发展空间,甚至有人发展到了顶峰。

当正面情绪发展到极点时,灵魂存在的方式即可突破物质,让人超越物理形态。听起来或许很夸张,但其外观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只是不依托物质存在之后,疾病等难缠的麻烦将不会再找上门。

就像信奉基督教的信徒一样,在末世一般的时代,有人用精神成为了人类灵魂的光辉,那人便被视作神的权柄。

人们尊称这类人为【圣者】,将他们的诞生视为【生命的奇迹】。

愚蠢的人们没有意识到,既然积极情绪可以诞生圣者,那么假使诞生条件走向另一个极端,又会怎样?

(刑尘视角)

我好累,真的好累。

17岁,高中生,我无疑正处于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经济上无法独立,只能听命于父母的要求。学校里的学业压力不输任何一个行业,却连自行摆脱的权利都没有。

包括学校在内的地方,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早已经失去了应有的温度,冷漠占据了心房。

我晃荡着无力的双臂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双腿是说不出的沉重,迈出去一步便回想起一分教室内的阴沉与压抑,无论多想想就此放开手脚漫无目的地奔走逃离,终究也只是想想。

逃离可悲的汪洋后,我又何去何从?天下再大,也再找不到容身之处。

胡思乱想之际,与我并排行走的大叔突然瘫倒在地,手里的公文包随之掉落。

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他的结果大概率会是躺在冰冷的石砖上,生死由命。

不管怎样,人不应该失去善良的本性。

蹲下后,我拍打着大叔苍白的脸,一边呼唤他,一边拨打急救电话。

一个鲜活的生命,不该就这样消逝在顷刻间,更不应该因为人的冷漠失去生的可能。

救护车来的及时,待医生抬下担架后,我转身刚欲离开,五个手指死死扣住了我的校服一角。

“告诉...我...你的...名字。”

“大叔?!你放心,救护车已经来了,好好躺着。”

“你的...名字...”

他嘶哑的声音模糊地重复着“你的名字”,我连忙回答:“刑尘。”

随后大叔松开了手,连带着我的名字一同昏睡过去。

现在比起大叔,更紧急的情况是———我快迟到了!

在迟到一分钟后,教室门被打开,浑身湿透的我一直脚刚踏在门框中间,汗珠一滴滴落在上面。正对着门的讲台处,老师已经站在那,用凶恶的眼神盯着犯了错的我,吓得我挪开目光。

“你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就不要来了!”

怒吼响彻教室,安静下来后,大家的呼吸声在对比之下显得格外明显,但不到三秒钟便沉寂下去。

我不敢作声,被老师从头到脚呵斥,侮辱,批判了一遍之后,才得到回座位的许可。

在上午的课结束之后,老师回班通知,从这周开始,一周的休息时间调整为周日一下午。

心底的哀嚎震耳欲聋。

熬到放学回家。

打开家门后,扑面而来的是母亲的责骂。

“你老师跟我说,你今天莫名其妙迟到了,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早上出门不是挺早的吗?多大个人了难道上学路上还要拖拖拉拉东玩玩西玩玩吗?算我求你了祖宗你能不能给我好好上学,你知道现在就业多困难吗,我供你吃喝是让你这样子报答我的吗!”

歉意如潮水般淹没了全身,我想开口附和这一连串批驳我的言论,让母亲好受些,嘴巴打开一半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已经不会和我的家人说话了...

周日下午放学后,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倒在床上。

再睁开眼睛时,晚霞的颜色告诉我,仅有的休息时间接近了尾声。

离吃晚饭还有些时间,稀里糊涂的我穿着拖鞋就走出家门,从按电梯到踏上楼下的地板,大脑始终一片空白。

街道里唯有的生活气息只剩家家户户飘来的油烟味。

面向着黄昏,我行走在石子小道上,抓住这仿佛人生中最后一片宁静。乌鸦从树梢上惊起,远去的啼鸣声也如同讥笑我可笑的模样般刺耳。

我最终停下了脚步,左手抵住花坛旁的石板,支撑着身体坐在没有长苔藓的台阶上。双眼直视着夕阳,直到它从半空降至地平线,带走今天的最后一缕阳光。

在我没有察觉时,被无形的种种压垮的背部在那个午后渐渐挺直。

也正是在那个午后,我成为了【绝望恶魔】。

当然,彼时的我还无法认识到这一事实。

被负面情绪淹没所产生的【反圣者】被人们贬作【恶魔】。【恶魔】不同于【圣者】,有着极强的再生能力,宛如传说中的吸血鬼。

【圣者】一方偶然间发现,【圣者】力量虽不如【恶魔】,却有着封印其存在方式的压倒性力量。在此之后,人们对【恶魔】日益增长的戒备彻底化为了敌意。【圣者】组建了团体,在世界范围内开展封印【恶魔】的行动。

......

“绝望恶魔,你怎么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啊?你说我啊?”

走在路上被人莫名叫了一声“绝望恶魔”,我感到万分诧异。

回头看去,【爱之圣者】威风凛凛地站在我身后。

“你少装糊涂,我看得见你身上的能量流动,你根本不是普通人类。”

我不屑的姿势瞬间变得僵硬无力。这些天反常的现象:快速愈合的伤口,挺直的背板,增长的体力,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因为———我已经是【绝望恶魔】。

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的我朝【爱之圣者】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们圣者除了把无辜的人称作恶魔还会干嘛?”

“在你们伤害他人之前,我必须把你们封印在无害的容器里。”

高高在上的态度令我不爽到了极点,要说在这世道最不正常的就是他们这帮圣者,把自己的积极态度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借着正义的名义继续把已经走上绝路的人逼进死路。

“行啊,来吧。”

但我没有反抗,张开双臂示意她动手。

我已经成为【绝望恶魔】,这也意味着,我本性不是个善良的人。被封印这件事,于我于人都是最好的结局。

“我很抱歉...”

【爱之圣者】在我耳边道歉。

我唯独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说。滑稽至极的道歉,是想彰显你那圣人的心肠吗?若真如此,又为什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随着她将我封印进生锈的铁壶,我的灵魂逐渐休眠。

或许我的表情已经无法被观测,但我清晰地感受到,我的灵魂前所未有的欢呼雀跃着。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啊...”

.....

封印在时间长河的洗礼下渐渐松动。

当我在陌生的房间被不明来源的力量唤醒,看见屋外房屋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时,我一度怀疑这期间我从未停止思考。

我终于明白了一个简单到极点的道理———过度追求正确的光明,最后只会连自己的影子都容不下。

所以想做一个无私的人,先要学会自私。

我走出房间,根据桌上日历的日期,推算出已经过了500多年。

“社会面貌没有怎么变化啊。”

厨房里的小姑娘似乎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她姿势怪异地走向厨房里插着水果刀的角落,显然唤醒的我的人也是她。

【圣者】封印的恶魔会由他们的后代来看守,所以我对【爱之圣者】的后代做出寻思行为而惊愕。

她为什么会这样做?是什么是让她这样做?眼前年龄与500年前的我相仿的少女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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