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冬去春来,溪山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溪边的垂柳抽出了新绿,茶园里的茶树冒出了嫩芽,汀兰渡的兰花也竞相开放,空气中满是草木的清香。

沈砚辞的书铺生意渐渐红火起来,不仅镇上的学子常来光顾,就连周边村镇的读书人也会慕名而来,买些笔墨纸砚,或是与他探讨学问。他每日读书、抄书、接待客人,日子过得充实而安稳。

云舒则忙着采摘春茶,炒制新茶。沈砚辞依旧时常去茶园帮忙,两人默契依旧,闲暇时便围炉煮茶,论字谈心,感情在平淡的相处中渐渐升温,只是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平静的日子过了许久,直到一日,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溪山镇的宁静。

那日午后,沈砚辞正在书铺里抄录诗文,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锦缎长袍、头戴方巾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约莫四十多岁,面色红润,眼神中带着几分傲慢。

“请问,这里是沈砚辞沈公子的书铺吗?”中年男子开口问道,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沈砚辞放下毛笔,起身答道:“正是,在下便是沈砚辞。不知阁下是?”

“我是你远房表舅,姓王,名世昌。”王世昌上下打量着沈砚辞,眼中带着几分不屑,“没想到你竟真的躲到这穷乡僻壤来了,让家里人好找。”

沈砚辞心中一怔,他确实有一位远房表舅,只是多年未曾联系,没想到会突然找来。

“表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快请坐。”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客气地说道。

王世昌毫不客气地坐下,接过沈砚辞递来的茶,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茶?如此粗劣?”

沈砚辞心中有些不快,却也并未发作,只是淡淡说道:“溪山镇地处偏僻,只有自家种的粗茶,让表舅见笑了。”

“哼,”王世昌放下茶杯,说道,“我此次前来,是奉了你母亲之命,让你跟我回京城。你母亲日夜思念你,茶饭不思,你怎能如此不孝,躲在这里贪图安逸?”

沈砚辞心中一暖,想起了家中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他很快便坚定了心意:“表舅,多谢母亲挂念,只是我已厌倦了京城的生活,也无心科考,只想留在这里,过安稳的日子。”

“安稳的日子?”王世昌嗤笑一声,“你一个读书人,守着这么一间小小的书铺,能有什么出息?难道你忘了,你父亲临终前,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你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父亲的心愿,我自然记得。”沈砚辞的声音低沉了些,“只是三次科考,皆名落孙山,我已心灰意冷,再无追求功名之意。如今我在这里,读书、抄书,与邻里相伴,日子虽平淡,却也舒心。”

“舒心?我看你是自甘堕落!”王世昌站起身,语气严厉,“你可知,家里为了你科考,花费了多少银两?你如今这般,对得起家里的付出吗?对得起你母亲的期盼吗?”

沈砚辞沉默不语,他知道王世昌说的是事实,心中满是愧疚。

两人正僵持着,云舒提着一小包新茶,走进了书铺。她看到王世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看向沈砚辞,轻声问道:“公子,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远房表舅,王表舅。”沈砚辞介绍道,又对王世昌说道,“表舅,这位是隔壁的云舒姑娘。”

王世昌看向云舒,眼中带着几分审视,见她穿着朴素的青布衣裙,气质温婉,便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云舒感受到了王世昌的敌意,却并未在意,只是将新茶递给沈砚辞,说道:“公子,这是今年的新茶,刚炒制好的,给你送来尝尝。”

沈砚辞接过茶叶,说了声“多谢”,心中暖意融融。

王世昌看着两人的互动,脸色更加难看:“沈砚辞,我看你就是被这里的人和事迷了心窍!你若执意不回京城,便是与家里断绝关系,往后家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沈砚辞抬起头,眼神坚定:“表舅,对不起,我意已决。母亲那里,还请表舅代为转告,就说我在这边一切安好,待日后有空,定会回去探望她老人家。”

“你!”王世昌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无可奈何。

“好!好!好!”王世昌连说三个好字,转身便走,“我就当没来过这里,你好自为之!”

看着王世昌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砚辞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公子,别太难过了。”云舒轻声安慰道,“伯母若是知道你在这里过得安稳舒心,想必也会理解你的。”

沈砚辞点点头,心中的烦闷渐渐消散。他知道云舒说得对,日子是自己过的,不必为了迎合别人而委屈自己。

王世昌的到来,像是一场小小的风波,短暂地扰乱了溪山镇的宁静。但风波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只是经此一事,沈砚辞与云舒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他们更加明白,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分量,也更加珍惜这份在平淡岁月中滋生的情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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