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镜流是否已等待许久？第一次实战的结果如何？有没有受伤……

灵宸的脑海中思绪翻涌，所有念头都围绕着镜流。

当众人抵达光幕边缘时，灵宸率先踏出，迈向那片光明之地。

温暖的阳光洒在灵宸脸上，强光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待视野恢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凌厉剑光自前方迸现——最后一头血眼睚眦的头颅被利刃劈碎，残肢断臂散落四周。

镜流周身萦绕的杀气，让灵宸忍不住汗毛倒竖，他从镜流身上清晰感知到危险的锋芒。

听到声响的镜流转过头，望向灵宸一行人的方向。正当她准备再次出手时，目光恰好与灵宸撞个满怀：

一边眼眸璀璨如星辰，一边瞳仁深红似玛瑙

两人就这么伫立原地，彼此对视，谁也没有率先移动。

忽然，两人相视一笑，朝着对方缓步走去。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这笑意从何而来；也许，只是见到对方时，心底涌起的真切欣喜。

“姐，这些都是你杀的吗？”

灵宸望着周围的残肢断臂，轻轻牵起镜流的手。

“嗯，都是我杀的，一个不剩。”

镜流轻甩长剑，剑上鲜血瞬间被甩飞，溅落在大地之上；随后，她将剑重新收回腰间。

灵宸点点头，没有再多言，但从他的眼神里，能清晰读出对镜流的真心喜悦。

其实灵宸一直明白：苍城的毁灭、轻民的悲剧，是镜流始终无法消散的恐惧。她宁愿让自己每日疲惫不堪，也不愿停下——因为一旦闲下来，脑海中便会浮现出痛苦的过往。

而如今，镜流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她亲手用剑斩断了心魔，展现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意气风发。灵宸怎能不开心？

无名默默注视着两人，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待两人重新归队后，一行人继续向深处走去。

一路上，众人交流着身后漆黑树林中的发现：有人找到了仙舟人的残肢，有人拾到了持明族的碎片……一个谜底，悄然在众人心中浮现——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交流时，众人并未放松对四周的警惕，但随着树木愈发稀疏，这片几乎目之所及皆是旷野的树林中心，疑虑却在心底悄然滋生、愈发浓重。

一阵草木腐烂的怪味从远处飘来，众人对视一眼，循着气味探寻，最终抵达了气味的源头——一片枯黄的草坪。许多残缺的仪器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坪上，其中不少看似是用于做实验的工具，仿佛在慌乱中被仓促丢弃。

不远处，几个巨大的笼子映入眼帘，几位昏迷的持明族人正躺在其中。无名神情严肃，快步走到笼子前；眨眼间，原本坚固如铁的笼子竟像豆腐般碎裂。看着昏迷的持明族人，无名侧身让开位置，云骑军立刻会意，将几位族人抬出、平放在地，静静等待他们苏醒。

……

望着依旧昏迷的持明族人，又瞥了一眼黄昏渐沉的天空，无名默默陷入了沉思。随后，她轻轻摇头，对轮班看守的几人缓声道：

“先把这几人带回去吧，看样子今天他们是醒不来了。”

无名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仪器，将其拿起——她打算带回工造司，让那里的人看看丰饶民有什么新动作。一行人离开时异常顺利，未遇丝毫阻碍便回到了树林边缘。

将众人带回朱明的云骑军训练场后，无名匆匆交代几句，便抱着从树林带回的仪器赶往工造司，心中默念：“希望能赶上工造司下班之前。”

无名心中暗忖，只留下训练场里不知所措的镜流和灵宸。令人意外的是，不到五分钟，无名便重新出现在训练场——刚才的仪器似乎已被送进工造司。

看着有些发懵的两人，无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化为温柔之色。相处六年的平淡时光里，作为他们的监护人，无名早已将两人视若己出。

“前辈，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最终，还是灵宸打破了沉默。他觉得，若没有一个话题开头，三个人大概能在这里站到天亮。

闻言，无名思索着灵宸的问题——说实话，她对这里也人生地不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突然，她余光一瞥，看见了依旧灯火通明的光明港港口；又想到“今天以后，恐怕很少会有这样的时间了”，心中不禁涌起一个念头。

“你们已经六年没逛过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