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记忆
马嘉祺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有未散去的、条件反射般的关切,但在接触到贺峻霖目光的瞬间,那关切便迅速沉淀下去,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他松开手,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只是顺手为之,语气平淡。
马嘉祺:站稳。
贺峻霖.:……哦。
贺峻霖低下头,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漫上一点薄红。
休息室里嘈杂依旧,似乎没人注意到这个短暂的小插曲。但站在马嘉祺旁边的丁程鑫,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马嘉祺收回手后,指尖几不可查地捻动了一下,又看看贺峻霖泛红的耳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放下了啊?这分明是已经把关注和照顾刻进了骨子里,成了无需思考的身体记忆。
类似的瞬间还有很多很多。比如马嘉祺会记得贺峻霖采访时话筒的高度,不动声色地帮他调整;比如贺峻霖会在马嘉祺长时间工作后,默默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润喉茶,然后立刻转身走开,不多说一句话;比如在拥挤的机场通道,马嘉祺总会下意识地用身体隔开涌向贺峻霖的人流;比如贺峻霖总会记得马嘉祺不吃香菜,点餐时会习惯性地帮他备注……
这些细小的、几乎融入日常的背景音般的举动,在其他队友眼中,构成了马贺二人新的关系图谱——一种基于深厚了解和长期习惯的、牢固而克制的战友情。它不再炽热,不再危险,却像经过烈火煅烧后冷却的钢铁,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无法轻易折断的韧性。
一天工作结束,回宿舍的车上,大家都累得东倒西歪。贺峻霖靠着车窗睡着了,脑袋随着车辆的颠簸一点一点。坐在他斜前方的马嘉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极其缓慢地、将自己搭在扶手上的外套卷了卷,形成了一个柔软的支撑,轻轻塞在了贺峻霖头和玻璃之间的缝隙里。
动作轻柔,没有惊醒任何人。
坐在马嘉祺旁边的严浩翔,闭着眼睛,仿佛也睡着了。只是在马嘉祺做完这一切后,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像是一个无声的叹息,又像是一个……最终的认可。
车辆行驶在夜幕下的高速公路上,车窗外是流动的城市灯火。
马嘉祺看着窗外,目光平静。
他知道,他和贺峻霖之间,那条名为“爱情”的激烈河流已经改道,或许永无汇合之日。但它奔涌过的土地,却变得异常肥沃,滋养出了一种更深沉、更复杂,也更难以割舍的东西。
那东西,叫做羁绊。
它不足以让他们不顾一切地拥抱,却足以让他们在风雨来临时,成为彼此身后最沉默也最坚实的岸。
这样就够了。
马嘉祺想着。
对于行走在聚光灯下、背负着无数期待和责任的他们来说,这种带着距离的守护,这种刻入骨髓的习惯性关照,或许已经是命运所能给予的,最仁慈的馈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