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平衡

马嘉祺：香薰，谢谢。

贺峻霖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也很轻。

贺峻霖.：嗯。

然后，他便走出了厨房。

马嘉祺站在原地，看着他那消失在门口的衣角，心里那片荒原上，似乎有极细微的绿芽，顶开了干裂的土层。

接下来的日子，一种新的模式逐渐形成。

马嘉祺和贺峻霖之间，建立了一种基于“队友”身份的、清晰而稳固的边界。工作场合，他们是最佳拍档，默契十足，互动流畅，该有的眼神交流、肢体配合一样不少，甚至因为少了那份刻意的回避和拉扯，显得更加自然高效。私下里，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再有越界的试探和暧昧的撩拨，但也绝非形同陌路。他们会参与共同的集体活动，会在必要时进行正常的交流，会像对其他队友一样，给予对方基本的关心和尊重。

比如，一次排练后，贺峻霖的胃病犯了，脸色发白地坐在角落。马嘉祺看到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去休息室倒了杯温水，又找工作人员要了胃药，放在贺峻霖旁边的椅子上。

贺峻霖愣了一下，拿起药和水，低声道。

贺峻霖.：谢谢马哥。

马嘉祺“嗯”了一声，便转身去和丁程鑫讨论动线了。

再比如，一次团体接受采访，主持人问到一个关于“默契”的问题，点名让马嘉祺和贺峻霖回答。贺峻霖笑着看向马嘉祺，眼神清澈，带着队友间的信赖。

贺峻霖.：马哥脑子好，记流程最清楚，我跟着他就行。

马嘉祺也笑了笑，接话道。

马嘉祺：贺儿反应快，临场应变强，很多时候是他带我。

回答得体，互动自然，看不出任何芥蒂。

丁程鑫看着这一幕，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稍稍落地。张真源和宋亚轩也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刘耀文又开始没大没小地开他俩玩笑，但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的“偷偷谈恋爱”，而是纯粹的“你俩默契真好”。严浩翔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认可。

这种新的平衡，并非完美。偶尔，在无人注意的瞬间，马嘉祺还是会看着贺峻霖和其他队友笑闹的背影出神，贺峻霖也偶尔会在马嘉祺弹琴或看书时，投去一瞬复杂的、带着些许怀念的目光。那些曾经激烈燃烧过的情感，并未完全熄灭，只是被理智和责任压实，沉入了心底最深处，成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沉默的基石。

一天深夜，马嘉祺被噩梦惊醒，胸口发闷，再无睡意。他起身去客厅倒水，却发现阳台的推拉门开着，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

贺峻霖穿着单薄的睡衣，背对着他，靠在阳台栏杆上，仰头看着没有几颗星星的夜空。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带着一种与白天截然不同的安静。

马嘉祺的脚步停在客厅与阳台的交界处。

他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出声。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贺峻霖的背影，看着那被夜风吹起的柔软发梢。

过了很久，贺峻霖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回屋。

在看到站在阴影里的马嘉祺时，他吓了一跳，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着。

没有惊慌，没有尴尬，也没有旧情复燃的火花。只有一种……历经千帆后的、平静的了然。

贺峻霖.：吵到你了？

贺峻霖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夜色的微凉。

马嘉祺摇了摇头。

马嘉祺：没有。做了个梦。

贺峻霖.：哦。

贺峻霖没再说什么，从他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微弱的、带着凉意的风。

马嘉祺走到阳台，贺峻霖刚才站过的位置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体温。他学着贺峻霖的样子，仰起头，看向那片沉寂的夜空。

城市的光污染严重，看不到几颗星。但他知道，它们就在那里。

就像有些感情，有些羁绊，即使无法宣之于口，即使必须深埋心底，它们也依然存在。并且，以一种更沉重、也更坚韧的方式，构成了他们脚下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马嘉祺深吸了一口冰凉的夜风，感觉胸口的闷气似乎散了一些。

他回到客厅，轻轻关上了阳台的门。

屋内，一片寂静。

而他和贺峻霖之间，那扇曾经大开大合、掀起无数风暴的门，也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半开半掩的，或许不够亲密，但足够让彼此呼吸和生存的状态。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在经历了青春的狂风暴雨后，所能抵达的，最现实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