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池月的判断,反驳三叔

墓道分岔口,空气仿佛因这艰难的选择而彻底凝固、沉重得令人窒息。吴三省那基于“宽一丝”经验的老道判断,如同在迷雾中投下了一颗石子,似乎为迷茫的队伍指明了一个明确的方向。胖子已经摩拳擦掌,嘴里嘟囔着“早点完事早点回去吃火锅”,粗壮的大腿迈开,就要往左边那条东北向的通道里钻。吴邪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觉得有了主心骨,脚步随之抬起,准备跟上。

然而,就在这决策似乎已成定局的刹那,一个清冷、平稳却如同冰锥般穿透沉闷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定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等等。”

是池月。

她并未移动位置,依旧站在决定命运的“Y”字路口中心,但她的姿态已然不同。那双锐利的眼眸,此刻仿佛切换到了高精度扫描模式,并未跟随吴三省的手指或众人的趋势看向左边,而是以一种近乎苛刻的严谨,分别对两条墓道的入口及近端区域,进行了第二次、角度更为刁钻、细节捕捉更为极致的勘察。这一次,她的观察焦点,与吴三省那基于宏观“规制”的经验判断,截然不同。

“不能往左走。”池月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但其中蕴含的确定性与那份基于事实推导出的力量,却重若千钧,不容任何人忽视。她抬起握着强光手电的右手,那道光柱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探照,而是如同外科医生掌中的手术刀,稳定、精准、冷酷地切向左邊墓道入口内侧,靠近墙角与地面接缝的那片区域。

“忽略宽度,看本质。”她的声音在幽闭的墓道中回荡,每个字都清晰得如同敲打在耳膜上,“你们仔细看左边的地面,重点是——灰尘。”光柱缓缓移动,照亮了一片看似毫无异样的地面,“厚度均匀,质感蓬松,覆盖得完整无缺,像一块刚刚铺设好、却在此地沉寂了千年的灰色地毯。没有任何被踩踏过的凹陷,没有衣物摩擦留下的拖痕,没有任何重物经过时刮擦出的印记。” 光柱向通道深处延伸了数米,所照之处,皆是同样死寂的、完美的均匀,“这种状态,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条通道在墓穴彻底封闭之后,极有可能从未被任何东西开启过,或者……更可怕的是,很久、很久,没有任何东西能从这里面‘出来’过。”

她的话语像一阵阴风,吹得众人心底发寒。吴三省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紧锁住,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但他没有立刻出言反驳,那双老辣的眼睛死死盯着池月手电光所指之处,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他抬手示意池月继续。

池月的手电光柱没有丝毫犹豫,如同钟摆般倏地转向右边墓道的入口地面。“现在,看右边。” 光柱同样聚焦在墙角与地面的接缝处,以及通道中央的区域,缓慢而细致地移动,“这里的灰尘同样厚重,年代久远。但是,注意对比——” 她的声音带着引导性,“靠近墙壁根部大约一掌宽的区域,还有通道中央并非一条直线,而是略显散乱的某些点位,灰尘的覆盖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断层感’。整体颜色,相比左边那纯粹的、毫无变化的灰暗,这里似乎……略微浅了那么一丝丝,仿佛被某种微弱的力量‘扰动’过。”

她甚至蹲下身,这个动作在寂静的墓道中显得格外突兀。她伸出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的右手,用食指在右边通道入口处,那片她指出颜色略浅的区域,极其轻柔地拂开最表层的浮尘。然后,她做了一个让胖子眼角剧烈抽搐的动作——她将指尖凑到鼻尖前,极其轻微、快速地嗅了一下,仿佛在捕捉空气中那渺茫至不可闻的信息素。

“而且,”她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最终结论的份量,“左边的墓道深处,顺着空气几乎凝滞的微弱对流,隐隐传来一股……被厚重灰尘味极力掩盖着的、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很淡,但存在。那味道的基底,和我记忆数据库中,之前在第一个鲁王宫地下遭遇的、那些发生尸变的‘粽子’身上散发出的蛋白质腐败混合着墓穴阴湿的特有气味,有高度相似之处。”

她的目光如同两柄淬冰的短剑,直射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吴三省,做出了不容置疑的最终判断:“左边,基于灰尘状态和气味分析,是死路,或者是人为设置的‘养尸地’,危险系数极高。右边,存在不确定时间前留下的、向内的活动痕迹,虽然无法判定是敌是友,但至少表明此路‘可通’,且更可能指向曾被探索或使用的核心区域。综合所有迹象,我们应该走右边。”

这一番抽丝剥茧、基于极致微观痕迹观察、气味识别与冷酷逻辑推理的分析,如同在众人眼前猛地擦去了一层迷雾!两条原本如同镜像般令人绝望的通道,瞬间被剖析得泾渭分明,一条指向沉寂的死域,一条隐现活动的生机!

(胖子内心的吐槽弹幕以光速刷屏:‘我滴个乖乖隆地咚!灰尘均匀厚度?脚印轮廓色差?他娘的还带闻味辨粽子的?!池丫头你这双招子是电子显微镜投胎吧?这鼻子是比受过专业训练的缉毒犬还灵光啊!胖爷我瞪了半天就跟看俩抹了黑漆的墙洞没区别,您这连千年前有没有人进去遛过弯都分析出来了?!这他娘哪是特工啊,这分明是行走的人形高光谱扫描仪加气体分析仪!牛逼!’)

吴邪听完,几乎是屏住呼吸,再次将手电光聚焦在两条通道的地面上,有了池月明确的指引,他凝神细看,果然隐约察觉到了右边通道地面上,那些极其模糊、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浅淡的断续痕迹,与左边那种死寂的完美均匀形成了微妙的对比!他心中对池月的观察力和分析能力,瞬间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敬佩之情混杂着后怕——若没有她,队伍恐怕已经踏入了绝境。林野更是小脸煞白,下意识地用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口鼻,仿佛左边通道那可怕的、她并未闻到的“腐臭味”已经弥漫了过来,眼中充满了恐惧。

张起灵的目光再次投向右边那条西北向的通道,这一次,他眼中那丝难以解读的、如同深潭微澜的波动似乎清晰了一些。他极其轻微地、却无比肯定地对着池月的方向颔首,这个动作幅度依旧很小,但在此刻,却无疑是对她这番精密分析最有力的无声支持与肯定。

吴三省的脸色在幽暗跳跃的手电光线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他身为这支队伍的实际领袖和经验最丰富的老江湖,他的判断第一次被如此清晰、如此有理有据、几乎无法反驳地当面推翻。而且,推翻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基于他之前完全忽略的、最基础的环境细节。他死死盯着右边通道地面上那些所谓的、需要极高眼力才能勉强辨识的“痕迹”,又反复审视左边通道那在他看来依旧“正常”的均匀灰尘,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惊愕,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被后辈超越的、难以言喻的尴尬与恼怒。

“三叔,”吴邪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急切和劝解,“池月观察到的这些细节……确实存在!而且她说的有道理啊!左边的味道……就算我们闻不到,但宁可信其有啊!” 他虽然无法亲自验证那气味,但基于之前池月展现出的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他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

胖子看着脸色不豫的吴三省,又看看一脸冷静、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的池月,眼珠子转了转,连忙打了个哈哈,试图缓和一下有些僵硬的气氛:“那个……咳咳,三爷,池丫头,咱这……都是为了集体安全嘛!小心无大错,谨慎驶得万年船!既然池丫头连……连陈年粽子的‘体香’都闻出来了,那咱还是……避其锋芒?右边就右边呗,说不定风景独好,还能碰上之前那波倒霉蛋留下的‘旅游指南’呢?”

他这话看似在和稀泥,插科打诨,但那语气和内容,实则已经鲜明地偏向了池月的判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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