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达米安的发情期如同春日里的一场骤雨，来得猛烈，去得却也悄然。当最后一丝躁动的气息从他身上褪去，那双猩红的眼眸里重新恢复了往日清澈的底色，只是其中掺杂了些许事后的慵懒与心满意足。他低头，看着怀中因极度疲惫而昏睡过去的伊登，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得意与好奇的灿烂笑容。
他的目光落在伊登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因承载了过多他的生命精华而微微隆起，形成一个柔和的弧度。达米安眨了眨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的孩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性地戳了戳那柔软的隆起。
“唔……”伊登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哼，眉头微蹙，似乎感受到了触碰。
达米安立刻缩回手，像做错了事般屏住呼吸，观察了片刻，见伊登并未醒来，才又大胆地凑近。他俯下身，将耳朵贴近伊登的腹部，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近乎天真的兴奋光芒。
“伊登，伊登！”他压低声音，对着那微隆的腹部，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惊奇和自豪，“你感觉到了吗？这里……这里有我的蛋！”
沉睡中的伊登自然无法回应他这荒谬又可爱的论断。达米安却自顾自地高兴起来，他重新躺好，将伊登更紧地搂在怀里，一只手占有性地覆在那片温热柔软的隆起上，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绝世珍宝。通过联结，他能感受到伊登体内那股属于他的力量正在缓慢流转、融合，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满足。他那简单的思维直接将这感觉与他认知中的“孕育”画上了等号，尽管那实际上只是他过量注入的生命能量和体液暂时未能被伊登完全吸收所致。
“我会保护好我们的蛋的。”达米安在伊登耳边郑重其事地低声宣布，尽管听众只有沉睡之人和他自己。然后，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带着对“未来后代”的憧憬，沉入了梦乡。
伊登是在一种浑身如同被碾过般的酸痛中醒来的。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疯狂而混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动了动，立刻感觉到腰间那依旧紧紧缠绕着的、冰凉而有力的蛇尾，以及小腹处传来的奇异饱胀感。
他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也感受到了体内残留的、属于达米安的触感和液体。一瞬间，羞耻、无奈、以及一丝纵容后的疲惫交织在他心头。他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蛋”，只是那条笨蛇不知节制的后果。
他尝试挪动身体，想要起身清理，却被腰间的蛇尾更紧地箍住。
“唔……伊登？”达米安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收紧了手臂，脸颊在伊登后颈蹭了蹭，“再睡一会儿……我们的蛋需要休息。”
伊登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转过头，对上达米安那双刚刚睁开、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红眸。“达米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不是什么‘蛋’。”
“就是！”达米安立刻反驳，语气笃定，带着孩子气的执拗，“我能感觉到！它们在里面，是我的力量！是我们的！”他似乎觉得语言不够有说服力，又伸手轻轻摸了摸伊登的腹部，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珍视感。
伊登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人类与……呃，前蛇类现神祇之间的生理差异。他张了张嘴，最终选择放弃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需要起来清理一下，达米安。而且，天亮了，该做晨祷了。”
听到“晨祷”和“规矩”，达米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松开了缠绕的蛇尾。他的下半身在一阵微弱的黑色光晕中，重新化为了人类的双腿。他坐起身，黑发凌乱，红眸却亮晶晶地看着伊登动作有些艰难地起身下床。
“伊登，你走路的样子怪怪的。”他歪着头，毫不掩饰地指出。
伊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耳根更红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神父的庄重，捡起地上被撕裂的底裤残片和皱巴巴的黑袍，快步走向房间角落用于洗漱的水盆，尽量忽略身后那道毫不避讳、充满了好奇与满足的目光。
接下来的几天，伊登的“状况”成了达米安最大的关注点。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伊登，目光时不时就飘向他的腹部，仿佛在观察什么重要的实验对象。他会严格监督伊登的饮食，坚持让他多吃，甚至试图将自己找到的、他认为有营养的食物塞给伊登。
“你要多吃点，蛋才能长大。”达米安一本正经地将一颗洗干净的野莓递到伊登嘴边，红眸里满是期待。
伊登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达米安这天真又固执的误解感到哭笑不得，内心深处却又因这份笨拙而炽热的关怀泛起一丝暖意。他顺从地吃下了那颗野莓，轻声说：“谢谢，达米安。但我真的没事，那……不是蛋。”
达米安显然没听进去，他只是满意地看着伊登吃下东西，然后继续他的“守护”工作。
伊登腹部的隆起和不适感，在几天后随着身体的自然代谢和吸收渐渐消失了。这让达米安困惑了好一阵子，他围着伊登转来转去，时不时伸手摸摸他重新变得平坦的小腹，猩红的眼眸里充满了失落和不解。
“蛋……不见了？”他抬起头，看着伊登，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仿佛丢失了心爱的玩具。
伊登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微软。他伸出手，轻轻抚平达米安微皱的眉头，耐心解释道：“达米安，听着。人类男性……是不能孕育蛋的。那只是……只是你留下的……一些东西，已经被我的身体吸收掉了。”
达米安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他那属于蛇类的直线思维似乎很难理解这种生理差异。“不能……孕育？”他重复着，眉头皱得更紧，“可是……我感觉到了……我们的联系，更深了。”
这一点他倒是没说错。经过那次激烈而彻底的发情期，伊登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与达米安之间的灵魂联结似乎更加紧密和稳固了。他对达米安的情绪感知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些模糊的意念碎片。而他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精力比以前更加充沛，对寒冷的耐受度也更高，仿佛达米安的力量在他体内留下了更深的印记。
“联结是更深了，”伊登肯定了他的说法，试图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但这不意味着会有‘蛋’。我们之间的‘永远’，是通过灵魂的联结，而不是……那种方式。”
达米安似懂非懂，但他捕捉到了“联结更深”和“永远”这些关键词。他那乐观的天性很快让他从失落中恢复过来。他一把抱住伊登，将脸埋在他的颈窝，用力吸了一口气，闷闷地说：“好吧。只要联结在，只要你在就好。”
他抬起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点小插曲似乎就此翻篇。“那我们现在去给那些来找你的人类‘祷告’吧！我今天可以帮你点蜡烛吗？我保证这次不会烧到窗帘！”
看着他那瞬间阴转晴的脸和亮晶晶的红眸，伊登无奈地笑了笑，心中却是一片宁和。或许，永远不需要让达米安完全理解所有的人类规则和生理知识，只要他们彼此拥有，只要这份联结还在，其他的，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