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暗影露迹，心防破隙
炼丹房的灯火彻夜未熄，药香弥漫在桃花坞的夜空里，却驱不散弥漫在人心头的疑云。掌药长老枯坐炉前，眉头拧成川字，指尖的药勺在丹炉边缘轻轻敲击，发出单调的声响。
“长老，怎么样了？”墨尘彻夜未眠，双眼布满红血丝，见长老停下动作，连忙上前询问。
掌药长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魂草本就需全株入药，少了一片叶，药性折损大半。老夫虽尽力调和，但这解药……最多只能暂缓灵汐姑娘的毒性，想要彻底根除，难如登天。”
“什么？”墨尘身子一晃，险些栽倒，“那怎么办？没有完整的还魂草，灵汐她……”
云惊寒扶住他的手臂，沉声道：“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失窃的叶片必然还在桃花坞内，我们分头搜查，务必在三日之内找到。”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陈哲，你带人搜查坞内各处角落；墨尘，你去询问所有下人，看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入炼丹房；我去盯着青禾。”
众人领命而去，炼丹房内只剩下掌药长老和昏迷的灵汐。灵汐躺在床上，睫毛微颤，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角却不知为何，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
云惊寒回到院落时，青禾正在收拾庭院，见他回来，动作明显一顿，手中的扫帚险些掉落。“云公子，您回来了。”她低下头，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怯懦。
“不必忙了。”云惊寒在石桌旁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随我来。”
青禾迟疑片刻，还是跟着他走进了屋内。云惊寒反手关上门，屋内瞬间陷入沉寂，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作响。
“青禾，你老实说，还魂草的叶片，是不是你偷的？”云惊寒开门见山，语气冰冷。
青禾浑身一震，猛地跪了下来，泪水再次涌出：“公子，奴婢真的没有！您为何要如此怀疑奴婢？奴婢对灵汐姑娘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忠心耿耿？”云惊寒冷笑一声，“那日在返回桃花坞的路上，袭击我们的灰衣蒙面人，是不是你？”
青禾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怯懦：“公子，您说笑了，奴婢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是蒙面人？”
“手无缚鸡之力？”云惊寒步步紧逼，“那你送药时，为何手心冰凉？为何不敢与我对视？为何你身上的药草香，与炼丹房的气息分毫不差？”
一连串的质问让青禾无从辩驳，她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嘴唇咬得发白。过了许久，她突然抬起头，眼中的怯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必再装了。”青禾缓缓站起身，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丽却带着几分阴鸷的面容。这张脸，与墨尘记忆中母亲的画像，有七分相似。
“你……你是谁？”墨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看到这张脸，震惊不已。
“我叫墨影，是你母亲的妹妹，你的小姨。”墨影的声音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清冷的质感，“当年你母亲为了保护灵汐，被迫留在魔教，我则潜伏在桃花坞，伺机而动。”
云惊寒眼神一凝：“所以，灵汐中毒，是你做的？”
“是，也不是。”墨影淡淡道，“我只是在她的食物中加了一点‘醉魂散’，本想让她暂时昏迷，没想到有人趁机下了剧毒。至于还魂草的叶片，确实是我偷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墨尘怒声道，“灵汐是无辜的，你为何要伤害她？”
“无辜？”墨影冷笑一声，“她是魔教教主的女儿，身上流着魔教的血，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当年若不是教主偏袒灵汐的母亲，你母亲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胡说！”墨尘反驳道，“我娘临终前说，她是自愿保护灵汐的！”
“自愿？”墨影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那是她太过善良！你以为魔教是什么好地方？权力倾轧，尔虞我诈，你母亲不过是他们争夺权力的棋子！”
云惊寒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人，沉声道：“墨影姑娘，你偷还魂草的叶片，究竟有何目的？”
墨影收敛情绪，目光落在云惊寒身上：“我要这叶片，是为了引出幕后真正下毒之人。那人既然想要灵汐的命，必然会来抢这最后一片还魂草叶片。我将叶片藏在桃花坞的禁地‘锁魂塔’中，他若想拿到，必定会现身。”
“锁魂塔？”陈哲也赶了过来，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那地方常年封闭，阴气极重，而且布满了机关，你怎么敢把叶片藏在那里？”
“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墨影道，“我已经在塔外布下了陷阱，只要他敢来，必定插翅难飞。”
云惊寒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陪你一同前往锁魂塔。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告诉我，桃花坞中的内应是谁？”
墨影沉默片刻，道：“是掌药长老的弟子，清风。他是右使玄煞安插在桃花坞的眼线，灵汐中毒的消息，就是他传给魔教的。”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和无害的清风，竟是魔教的眼线。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锁魂塔。”云惊寒当机立断，“墨尘，你留下照顾灵汐；陈哲，你带人去捉拿清风；我与墨影前往锁魂塔，引蛇出洞。”
“好！”众人齐声应道。
夜色如墨，锁魂塔矗立在桃花坞的西北角，塔身漆黑，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远远望去，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塔前的大门紧闭，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阴气。
墨影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轻轻放在门上的凹槽中。“咔嚓”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脚下，这里的机关很隐蔽。”墨影提醒道，率先走了进去。
云惊寒紧随其后，手中长剑紧握，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塔内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从塔顶的破洞照射进来，照亮了满地的灰尘和散落的骸骨。
两人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上攀爬，每走一步，都能听到木板发出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行至三楼，墨影停下脚步：“叶片就藏在这层的密室中。”
她伸手在墙壁上按了一下，一道暗门缓缓打开。暗门内，放置着一个锦盒，锦盒上贴着一张符纸。墨影走上前，正要拿起锦盒，突然，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手中的长刀直刺墨影的后心。
“小心！”云惊寒反应极快，挥剑格挡，长剑与长刀相撞，火花四溅。
黑影后退几步，露出了真面目——正是掌药长老的弟子，清风。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笑容：“墨影姑娘，没想到吧？你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清风，你果然来了！”墨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今日，我便替桃花坞清理门户！”
说罢，墨影抽出腰间的短刃，与云惊寒一同朝着清风攻去。清风的武功不弱，刀法狠辣，与两人缠斗起来。塔内空间狭小，三人的打斗声震得墙壁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清风渐渐落入下风，他知道久战不利，目光落在锦盒上，突然虚晃一招，朝着暗门扑去，想要抢夺锦盒。
“休想！”墨影早有防备，短刃一挥，挡住了他的去路。
云惊寒趁机一剑刺出，正中清风的肩头。清风惨叫一声，鲜血喷涌而出。他见大势已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猛地掷在地上。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遮挡了众人的视线。等浓烟散去，清风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几滴血迹，顺着楼梯向下延伸。
“追！”云惊寒低喝一声，率先追了下去。
两人沿着血迹一路追赶，走出锁魂塔，却发现血迹在桃林边缘消失了。桃林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接应清风。
“不好，让他跑了！”墨影咬牙道。
云惊寒看着桃林深处，眼神冰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清风既然是玄煞的人，我们只要找到玄煞，就能揭开所有的真相。”
他转头看向墨影，“锦盒中的叶片，还在吗？”
墨影打开锦盒，点了点头：“还在。看来清风并未得手。”
就在这时，桃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哲带着几名弟子跑了过来：“惊寒！不好了！灵汐姑娘的病情突然加重，掌药长老说，她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云惊寒和墨影脸色一变，连忙朝着灵汐的院落跑去。
灵汐的院落内，气氛凝重。灵汐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嘴角不断有黑血溢出。掌药长老束手无策，只能不停地叹气。
“怎么会这样？”墨尘急得团团转，“解药不是已经在炼制了吗？为何病情还会加重？”
墨影走上前，仔细观察着灵汐的症状，脸色越来越沉：“她中的毒，不仅仅是‘七绝毒’，还混合了‘化魂散’！这两种毒相辅相成，毒性发作极快，就算有还魂草，也只能暂缓片刻！”
“化魂散？”云惊寒眉头紧锁，“这种毒不是早已失传了吗？玄煞怎么会有？”
“看来，玄煞为了夺取教主之位，早已做足了准备。”墨影沉声道，“想要救灵汐，必须在三个时辰内找到‘化魂散’的解药，否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化魂散的解药，在哪里能找到？”云惊寒急道。
墨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道：“化魂散的解药，需要用‘幽冥花’和‘龙涎香’炼制而成。幽冥花生在极寒之地的雪山上，而龙涎香则在魔教的宝库中。这两样东西，都难以获取。”
“极寒之地的雪山……”陈哲喃喃道，“那岂不是要去‘万载冰川’？那里常年冰封，环境恶劣，而且有雪怪守护，想要拿到幽冥花，难如登天！”
“魔教宝库更是戒备森严，有重兵把守，想要进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墨尘也面露难色。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灵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众人看着躺在床上的灵汐，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云惊寒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我去万载冰川找幽冥花。”
“我去魔教宝库偷龙涎香。”墨影紧接着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惊寒，万万不可！万载冰川太过危险，你一个人去，恐怕……”陈哲担忧道。
“为了救灵汐，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云惊寒语气坚定，“陈哲，桃花坞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灵汐和墨尘。”
墨影也看向墨尘：“外甥，小姨这一去，可能凶多吉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小姨没能回来，你就忘了仇恨，好好活下去。”
墨尘眼中含泪，点了点头：“小姨，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事不宜迟，云惊寒和墨影立刻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就在两人即将走出桃花坞大门时，躺在床上的灵汐突然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喊道：“云公子……墨影姨……”
众人连忙围了过去，灵汐看着云惊寒，眼中带着一丝不舍：“云公子，谢谢你……不必为我冒险了……”
“灵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幽冥花，救你回来。”云惊寒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
墨影也道：“灵汐，你再撑一会儿，等我们回来，一定能治好你。”
灵汐虚弱地笑了笑，再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云惊寒和墨影不再耽搁，转身走出桃花坞，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奔去。一个前往极寒之地的万载冰川，一个潜入危机四伏的魔教宝库。
他们能否顺利拿到幽冥花和龙涎香？玄煞的阴谋能否被揭穿？灵汐能否平安度过难关？一场跨越冰雪与火海的救援，就此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