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兰山中的约定

霜雪指尖的杏仁豆腐余味还没散尽,三年光阴就顺着绝云间的雾岚滑过去了。

这三年里她往魈常待的崖边跑得比识海里的010提示音还勤——有时揣着刚捏好的糖糕,有时抱了坛新酿的桂花酒,哪怕是被他板着脸说“此处危险”,也能蹲在旁边看他斩魔看半个时辰。

识海里的积分扣了又攒,攒了又扣,到后来010都学会了提前报出魈的位置,末了还要补一句“宿主你这是把夜叉的巡逻路线刻进神识了吧”。

她和魈的关系是在一次次“你挡着我斩魔了”和“我给你带了杏仁豆腐”里软下来的。

最开始他只肯接了点心就转身去崖边,后来会默许她坐在离他五步远的石头上看云;最开始他说话冷得不得了,后来还会主动关心她了。

霜雪把这些细枝末节都藏在心里。

这三年里诗桉也没闲着。

归终总揣着机关图纸往霜雪和诗桉的洞府所在地—凝兰山跑,留云和歌尘也会教诗桉制作机关、画符碌和炼丹,哪怕制作机关和炼丹还不熟练。

凝兰山是在这三年里活过来的。

最开始只是姐妹俩栖身的洞府,后来诗桉在山脚下种了棵桃树,霜雪就顺着桃树往山上撒了紫罗兰种子;归终送了几株紫荆,留云就丢来几棵梅树,到最后整座山都裹在了花里。

从山脚往上走,石阶边是紫得发颤的紫罗兰,风一吹就卷着清心的香往人衣领里钻;桃树的花瓣落在梅枝上,像雪裹着胭脂。

有次行商的人误闯进来,回去就说“绝云间里藏了座花仙山”,后来凝兰山就成了璃月人口里“最美风景”。

这日的晨光刚漫过桃树枝头,归终和留云就踩着露水来了,歌尘浪市真君抱着琴跟在后面。

诗桉倚在洞府门口,看着归终伸手去掐石阶边的紫罗兰,留云叉着腰吐槽“你再掐霜雪就要跟你拼命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你们要聚就聚,怎么老是把地点定在凝兰山。”

归终指尖还沾着花瓣的香,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你这里多安静啊,风景还好,当然要来看看啦!”

“依本仙来看,”留云晃了晃尾巴尖,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归终这家伙定是馋你的手艺。”

话音刚落,霜雪就像只偷糖的松鼠从桃树下窜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没错没错!姐姐做甜品可是棒棒的,好吃的不得了!做其他菜也是一手好料。”

诗桉斜睨她一眼:“你该不会是自己馋了吧?”

霜雪嘿嘿一声,把剩下的绿豆糕往嘴里一塞,别过脑袋假装看天。

歌尘抱着琴笑出了声,指尖在弦上轻轻一勾,清泠的琴音裹着花香漫开:“我来为你们弹琴吧。”

几个人里只有魈没说话。

他站在离桃枝半尺远的地方,青白色的衣摆沾了片花瓣,金瞳里没什么情绪,却没像往常那样往崖边去。

诗桉看了他一眼,又叹口气——这三年里他来凝兰山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每次都是霜雪去寻他,像今天这样主动跟来的,还是头一回。

“我去做饭。”诗桉转身进了洞府,石桌上的清心花瓣被风卷起来,落在她刚铺好的桌布上。

魈这才动了动唇:“霜雪……”

霜雪耳朵尖,瞬间就把注意力从琴音上拽了过来,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的琉璃:“怎么啦!今天竟然舍得来找我玩了,还真是难得一见啊,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可没来我凝兰山几次呢。”

她说话像蹦豆子,说完就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指尖刚碰到那片青白色的布料,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只敢虚虚地晃了晃手:“你看那边!我新种的桃树开花了,还有那边的紫罗兰,是不是比去年好看多啦?”

魈嗯了一声,脚步却没动,直到霜雪往后退了两步,他才跟着她往山边的石阶走。

归终趴在石桌上看他们的背影,戳了戳留云的胳膊:“你看他俩,像不像你之前做的机关鸟,总是黏着花?”

留云哼了一声,尾巴尖却扫了扫归终的手:“本仙画的机关鸟可比这夜叉会说话。”

歌尘的琴音又响起来,裹着风往山边飘,把石阶边的紫罗兰吹得轻轻晃。

凝兰山的风是软的,裹着花香往人骨头缝里钻。

霜雪走在前面,时不时蹲下来拨弄两下石阶边的花,魈就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金瞳里映着漫山的紫。

“你看这个!”霜雪突然蹲下来,指着一朵开得特别盛的紫罗兰,“这是我用你上次给我的清心露浇的,是不是比别的都紫?”

魈低头看了一眼,指尖在花瓣上轻轻碰了碰。

“嗯。”他的声音比山涧的冰泉软了些,“很好看。”

霜雪的耳朵尖一下子就红了,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裙子:“那是!也不看是谁种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呀?以前不都是我去找你吗?”

“今天是伐难和弥怒执勤。”魈的脚步顿了顿,“我就来找你了。”

霜雪哦了一声,心里却炸开了花——她知道伐难和弥怒是他的同伴,也知道夜叉的执勤从来都是轮班倒,能空出一天来,怕是他提前和同伴换了班。

她攥了攥袖子,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那你明天要执勤吗?”

魈摇了摇头。

“那你明天有空吗?”霜雪的声音有点飘。

“当然。”

“那你明天来找我吧!”霜雪眼睛亮得像偷了整片星空,“姐姐明早又要出门,说是要跟归终她们三个提升实力,估计又要修行几周或者几个月吧,都没人陪我。”

她故意把“没人陪我”说得可怜兮兮,眼角却偷偷瞟着魈的表情。

魈的金瞳里没什么情绪,却点了点头:“好,只要你愿意,我什么时候都可以来陪你。”

这句话像颗糖,在霜雪的心里化了开,甜得她想原地蹦三蹦。

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花,拉着魈的袖子就往洞府跑:“走走走!甜品应该做完了,姐姐做的杏仁豆腐可是加了双倍杏仁,你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魈没挣开她的手,任由她拉着往石阶下跑。

风卷着桃花瓣落在他的发间,他低头看了一眼被霜雪攥住的袖子——那里沾了片紫罗兰的花瓣,紫得像她眼睛里的光。

天衡山巅的风是硬的,裹着璃月港的烟火气往人脸上扑。

摩拉克斯站在崖边,看着山下繁荣的集市,手里的茶盏冒着轻烟。

若陀站在他旁边,龙瞳里映着远处的海:“摩拉克斯,对于十安兰宁和凝霜涤净,你有什么看法。”

摩拉克斯喝了口茶,茶里的清心香和凝兰山的风裹在一起:“两个具有无尽潜力的孩子,是好的盟友。”

若陀哼了一声,龙尾扫了扫崖边的碎石:“你倒是放心,就不怕她们哪天出了问题,还需要你来兜底?”

“璃月的孩子,”摩拉克斯看着远处的海,茶盏里的光晃了晃,“总要自己长大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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