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进尺

河边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原来马上要到花灯节了。妙妙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明明耳边充斥着欢声笑语，她却感觉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什么也听不清楚。

一个小摊前摆着各式莲花灯，摊主热情招呼：“姑娘，放盏灯祈福吧！把心愿写在灯上放进河里，河神看到了会实现的！”

妙妙摇摇头要走，却摸到荷包里还有几枚铜钱。她停下脚步，选了一盏最小的白莲灯。

“姑娘想写点什么？”摊主递来毛笔。

妙妙蘸了墨，却迟迟落不下笔。写什么呢？希望二人重归于好？希望恢复灵力？还是……希望回到现代？

最终，她只写了两个字：“回家”。

莲花灯随波远去，混入千百盏明灯中，很快就分辨不出了。妙妙蹲在河边，看着灯影摇曳，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四个人还在太仓郡的邀月灯节上一起共放花灯，而现在，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原来你在这。”

一件外衫披在妙妙肩上，带着熟悉的白梅香。她没有回头，只是拢了拢衣襟。

慕瑶在她身旁坐下，递来一个油纸包：“刚出锅的酱肉包。”

妙妙接过，小口啃着。包子很香，肉香鲜美多汁，却哽在喉头难以下咽，远没有当时在无方镇她和慕声一起买的好吃。

“阿声他……”慕瑶斟酌着词句，“从小就这样。越喜欢谁，越爱惹谁生气。”

妙妙苦笑：“这算什么喜欢？”

“是不对。”慕瑶轻叹，“小时候他为了引起我注意，故意把我最喜欢的发簪丢进湖里。”

“那不一样……”妙妙摇头，“姐姐最后原谅他了，因为你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而我……”她咽下后半句——而我只是一个外人。

慕瑶沉默片刻：“去找他谈谈吧。他刚才差点和珊珊打起来。”

妙妙惊讶地抬头。

“珊珊说你太幼稚了，根本不适合他，他直接掀了桌子。”慕瑶眼中带着无奈，“那小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在乎。”

妙妙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二楼慕声的房间透出灯光。她轻手轻脚地上楼，停在房门外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陆灵珊的声音。

“……子期，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明天花灯节，我们一起组队夺灯魁吧！”陆灵珊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我听说灯魁的奖品是一对莲花玉佩，正好咱俩一人一块！”

妙妙屏住呼吸。

“没兴趣。”慕声的声音冷淡。

“别这样嘛~”陆灵珊撒娇，“你看这个。”一阵窸窣声，“这个送给你，我特意做的，还在里面注入了我的灵力。你戴的那条都旧了。”

妙妙忍不住从门缝望进去。陆灵珊正拿着一条新的同心结手链往慕声腕上比划，款式与她送给慕声的那条相似，但明显更精致。

慕声没有立刻抽回手，只是皱眉看着。

“我帮你戴上？”陆灵珊得寸进尺地靠近。

妙妙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冒出冷汗。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慕声突然抬头，直直看向门缝——仿佛早就知道她在那里。

两人的目光隔空相撞。慕声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笑，慢慢伸出手腕，任由陆灵珊取下了妙妙为他做的那条，戴上了新的。

“很适合你呢，子期。”陆灵珊得意地说，手指故意在慕声腕内侧摩挲。

妙妙如遭雷击，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慕声还在看着她，眼中带着挑衅和某种扭曲的期待——他在等她冲进去，等她吃醋，等她证明她还在乎。

但妙妙只是轻轻退了几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