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眼睛
晓星尘走后，薛洋重新打坐，金光瑶看出来了他的不悦，识趣的走了。
半月有余，薛洋刚准备修复阴虎符，却听来报：“薛公子，宗主问你，现在是否有空。”
“搞什么？”说着他着回了屋，再出来时眉眼间带着惯有的桀骜与不耐，“行了，让你家宗主滚过来吧。”
薛洋独自斜倚在金麟台后院的老槐树下，暖融融的日光落在他身上，却没驱散半分沉郁。这半个多月来，他费尽心思去填补那无法完全修复阴虎符的空缺
他又一次止步在了上一世的那一步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感觉到有人靠近，抱臂问道：“我说小矮子，一声不吭的想干嘛？”
晓星尘看着他那双被白布遮着的眼睛上遮着的白布，心里颤了颤
薛洋感到不对劲，拔出降灾就挥了上去，被晓星尘挡下：“我是晓星尘。”
薛洋明显一僵，大脑一片空白
“上次是我误会了你，”晓星尘收回霜华，语气诚恳，“我是来向你道歉。”
薛洋收回剑：“难得让晓道长千里迢迢跑过来向我道歉。”
“上次是我冲动说错了话，我理应向你道歉。”
“不必了，万一是我做的呢。”薛洋笑意加深，话间却没半分温度，让人背后一凉：“毕竟我的杰作数不胜数。”
“上次我回义城，碰到了宋岚。”
“宋岚与我说你之前半夜出去是为了采药，我去核实了。”晓星尘盯着他的眼布，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古怪，像是斟酌了许久，才终于问出口：“你……为什么要把眼睛换给我？”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薛洋身躺在草地上：“晓道长还真是好骗。”
“那兰陵金氏的家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药瓶上。”
薛洋猛地愣住，他咬牙回神：“晓道长这话就好笑了，兰陵金氏的家纹关我个十恶不赦之人何事。”
“金宗主已经都跟我说了。”晓星尘忍了忍，最终道：“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薛洋，如果你愿意……”
“我累了。”薛洋猛地打断他，不等晓星尘说完，就撑着身子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晓星尘道长，请回吧。”
晓星尘望着那道背影，有些复杂的盯着那条白布，离开了金麟台
金光瑶见晓星尘出来，便派人送他，去找了薛洋
“聊得如何？”
薛洋语气阴森：“你告诉他了？”
“没有”金光瑶挑眉：“你被诈了。”
“闭嘴！”薛洋恼羞成怒，烦燥的喝了口水，喉结滚动间，满是不耐
金光瑶给他倒水，笑笑：“成美，感情这种东西你是控制不了的，还是顺从自己内心才好。”
“滚。”薛洋冷冷吐出一个字，周身的戾气更重了
金光瑶也不恼，依旧笑着，语气转了正题：“阴虎符的事先放着，你的眼睛或许有办法恢复。”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找到了几张夷陵老祖生前的符，需要你研究一下。”
薛洋直下悠闲的身躺在穿上，金光瑶识趣的出去了
翌日上午
晓星尘再次造访金麟台，看见得便是薛洋被阴气围绕，怨气如猛兽般侵蚀着他的脑海
察觉到有人靠近，薛洋下意识朝晓星尘方向攻击——他的意识早已被吞噬
晓星尘连忙躲开，唤了几声“薛洋”都不见他有反应
他往身后看，看见了一枚正浮在空中散发出猛烈的怨气
他一边躲着攻击，一边往阴虎符方向走
一剑挥向阴虎符，怨气嘎然而止，薛洋也因此失去意识，向后倒去，晓星尘连忙将人接住，血浸染的白布，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鼻子处也流出了血
晓星尘连忙查看了他的耳朵，也流出了血：“七窍流血，怎么回事？！”
他连忙把脉，内脏严重受损，灵力散尽，内丹受到了严重破坏
查觉到动静的金光瑶连忙赶来，让人去唤了太医
他走过去：“麻烦晓星尘道长将人扶去房内了。”
晓星尘将人抱起，往房间走去
没过多久，太医匆匆赶到，给薛洋把过脉后，脸色愈发凝重，对着金光瑶躬身行礼：“金宗主，薛公子他……”
“但说无妨”金光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沉郁，眉间染上凝重之色，眼底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薛公子内脏受损严重，内丹被怨气侵蚀过久，早已千疮百孔，周身灵力也濒临散尽，这般伤势……恐怕难以修复。”太医脸色沉重
“先开药稳住内丹，给我想一切办法治好他！”金光瑶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是，是！老朽定当尽力而为。”太医不敢耽搁，连忙躬身退下
金光瑶这才转头，注意到一旁神色苍白的晓星尘，“让晓道长见笑了。”
“在下斗胆一问，那枚散发怨气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晓星尘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金光瑶摇摇头，语气坦然：“金某并不知晓，阿洋从回来便想办法修复，我也问过了，但他并不肯说。”
晓星尘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不过，晓道长为何会出现在这？”金光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晓星尘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是在下唐突”，晓星尘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在下只是想来看一下薛洋的眼睛能否有恢复的可能。”
“晓道长对我家阿洋倒挺上心。”金光瑶有些意味深长的笑着，语气里的试探再明显不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晓星尘听出了言外之意，打着马虎：“事因我而起。”
“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金光瑶笑意不变，语气轻淡，“那便劳烦晓道长先在此守候，金某先去拿药。”
“金宗主客气了。”
金光瑶走后，内室里只剩下晓星尘和昏迷的薛洋。晓星尘坐在床边，目光落在薛洋被处理干净的脸上，神色恍惚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而来——当初三人行的日子。当时他还不知道身边跟着的少年是薛洋，那段日子过的很开心……
细小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心头一动，俯身凑近，听清那呢喃的瞬间，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僵在原地，久久无法
“晓星尘！”
“晓星尘！你骗我的对不对。”
“晓星尘，你不许再睡了！”
“晓星尘！”
“晓星尘……”
一句又一句“晓星尘”，带着哭腔，带着恐惧，带着绝望，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晓星尘的心上，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薛洋在昏迷中不安地摸索着，双手胡乱地在床沿边抓挠，像是在寻找什么救命的浮木。终于，他的指尖触到了晓星尘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将那只手抱进怀里，紧紧攥着，脸颊轻轻贴在上面，呼吸渐渐平稳了几分，像是找到了久违的庇护所
晓星尘没有动，也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跪坐在床边，任由他抱着自己的手，脑海里一片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