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心魔劫与青莲初醒
第三十八章 心魔劫与青莲初醒
祭坛的震动愈发剧烈，仿佛整个归藏之墟都在愤怒咆哮。黑色的寂灭之影如潮水般涌上祭坛基座，它们撞击在白浅以玉佩清辉和最后仙力撑起的护体光晕上，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前赴后继，无穷无尽。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摇摇欲坠。
更可怕的是，荒原深处那些苏醒的古老墟灵。它们依附于巨大的骨骸，燃着幽绿魂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它们散发出的暴戾、混乱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白浅几乎喘不过气，神魂都在颤栗。
“擅动青莲者……死……”那沙哑的嘶吼再次响起，带着万古的寂寥与疯狂，直接冲击白浅的心神。
白浅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仙力近乎枯竭，握着玉清昆仑扇的手微微颤抖。她看着眼前疯狂的一幕，心沉到了谷底。莫说唤醒青莲，便是再多撑一刻，她都可能被这些墟灵撕成碎片，或被寂灭之影吞噬掉所有生机。
“不能放弃……师父还在等我……四海八荒……”她脑海中闪过墨渊沉稳的面容，闪过青丘的桃花，闪过昆仑虚的云海。强烈的求生欲与责任感，支撑着她几乎要崩溃的意志。
她猛地将大部分心神沉入怀中玉佩，不顾一切地催动其中蕴含的瑶光神力！ “瑶光上神！助我！”她在心中呐喊。
嗡——！
凤尾花玉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清圣、温润却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光芒如涟漪般扩散，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道寂灭之影彻底净化、蒸发！就连那些逼近的庞大墟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逼得脚步一滞，发出忌惮的低吼。
然而，这爆发极其消耗神力与白浅的心神。仅仅三息之后，玉佩的光芒便迅速回落，甚至比之前更加黯淡。白浅脸色惨白如纸，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此举虽暂缓了围攻，却仿佛激怒了更可怕的存在。
就在白浅力竭，心神因过度催动玉佩而出现一丝缝隙的瞬间，异变陡生！
她并未受到新的攻击，但周围的景象却开始扭曲、变幻。昏黄的天空消失了，疯狂的墟灵与寂灭之影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原地。祭坛依旧，石质青莲依旧，但一种更深沉、更源自内部的危机，悄然降临。
“呵呵……呵呵呵……” 一阵空灵而诡异的笑声，直接在她识海深处响起。那声音……与她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却充满了怨毒、不甘与毁灭的欲望。
白浅猛地抬头，只见祭坛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她”。
一模一样的容颜，一样的白衣（虽已破损染血），但那双眼睛，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红，里面燃烧着熊熊的业火，嘴角噙着一抹邪魅而冰冷的笑意。
“看看你，多么狼狈，多么可怜。”心魔“白浅”轻启朱唇，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为了所谓的大义，所谓的苍生，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值得吗？”
“你是什么东西？”白浅色厉内荏地喝道，紧握玉佩，试图驱散这幻象。
“我？我就是你啊，白浅。”心魔袅袅走近，无视周围凝固的时空，“我是你业火焚身时的痛苦与怨恨，是你对命运不公的质疑，是你内心深处……对墨渊那份求而不得、压抑了数万年的妄念与嗔痴！”
“你胡说！”白浅心神剧震，对方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刺中了她隐藏最深的软肋。
“我胡说？”心魔轻笑，“若非妄念，为何因他一丝对瑶光的追忆便方寸大乱？若非嗔痴，为何在意他是否只因你是‘变数’才对你另眼相看？你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说到底，不过是想在他心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证明你比瑶光更重要，不是吗？”
字字诛心！
白浅周身气息浮动，刚刚压下的业火竟有再次反噬的迹象，眼底隐隐泛起红光。心魔的话语，放大了她一直不敢直面的一切怀疑与恐惧。
“承认吧，白浅。爱本就是自私的，占有何错之有？”心魔的声音越发贴近，仿佛要融入她的神魂，“何必为了别人拼死拼活？唤醒这青莲，拯救了世界，然后呢？看着他继续做他的守护神，与你保持着那该死的师徒名分？或者，他感念你的功劳，施舍你一份怜悯？”
“不……不是这样的……”白浅踉跄后退，呼吸急促。心魔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构筑的心防出现裂痕。
“与其如此，不如放弃！”心魔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让这一切毁灭吧！带着对他的爱恨，带着所有人的遗憾，一起葬送在这归藏之墟！这才是最极致的拥有与报复！”
一幅幅扭曲的画面在她眼前闪现：墨渊在她面前陨落，青丘化为焦土，四海八荒陷入永夜……而她在废墟中癫狂大笑。
“不——！”白浅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强烈的排斥感让她神魂激荡。那不是她想要的！毁灭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与痛苦，绝非解脱！
就在她心神即将失守的刹那，怀中那已黯淡的玉佩，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却无比坚定的暖意。同时，瑶光遗刻上的字句，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需以至净之力洗涤，引动‘莲开三十六品’，方能显化真正威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
至净之力……净化……
不仅仅是净化外邪，更要净化内心！这心魔之劫，本就是唤醒青莲必经的考验！
白浅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与痛苦逐渐被清明取代。她看向那邪魅的心魔，一字一句道：“你错了。”
“我对师父之情，或许始于仰慕，或许有过妄念，但历经生死，相伴至今，它早已不同！我敬他，爱他，更想成为像他一样，能够守护重要之人、守护这片天地的人！这份情感，不是占有，而是并肩！不是索取，而是付出！”
她的声音越来越坚定，周身原本浮动躁动的气息，竟开始奇迹般地平复、凝聚，那隐隐反噬的业火，被一股新生的、更为纯粹坚韧的力量缓缓压製。
“瑶光上神留下玉佩，是为大义，是为弥补遗憾，更是对师父、对这世间的爱的延续。而我，继承她的遗泽，走过我的路，亦有我要守护的道！”她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心魔的虚影，直视自身本源，“我的道，是生机，是守护，是历经磨难仍不熄的爱与希望！而非毁灭！”
第四节 青莲初醒，异变再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祭坛顶端，那株沉寂了万古的石质青莲，突然轻轻一颤！
一道柔和、纯净、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创造气息的青色光华，自莲苞顶端缓缓溢出，仿佛初生的晨曦，瞬间驱散了祭坛周围数百丈内的昏黄与死寂！
那光华笼罩住白浅，她感到一股温暖磅礴的力量涌入体内，滋润着她干涸的仙元，抚慰着她受创的神魂，连那顽固的业火烙印，在这青光之下，都仿佛冰雪般悄然消融了一部分。怀中玉佩亦与之共鸣，发出愉悦的微鸣。
而那个强大的心魔，在被青光扫过的瞬间，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身形如同被投入烈火的残雪，迅速扭曲、淡化，最终彻底消散。
周围的寂灭之影与墟灵，如同遇到了天生的克星，发出恐惧的嘶嚎，潮水般向后退去，不敢再靠近祭坛分毫。
成功了！她成功通过了心魔考验，初步引动了青莲石胎的回应！
白浅疲惫却欣喜地看向石莲，感受着体内新生力量的涌动。她伸出手，想要更进一步接触那青色光华……
然而，就在此时！
归藏之墟的极远深处，那片连昏黄光芒都无法触及的永恒黑暗里，猛地传来一声贯穿时空、充满暴怒与贪婪的恐怖咆哮！这咆哮声，与之前墟灵的嘶吼截然不同，带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纯粹的“虚无”与“吞噬”意志！
整个归藏之墟，因这声咆哮，再次剧烈震荡，甚至比之前祭坛引发的震动还要强烈百倍！刚刚稳定下来的青色光晕，也随之剧烈摇曳起来。
与此同时，外界的若水之滨。
正与折颜、狐帝等人全力推演阵法、试图定位归藏之墟的墨渊，猛地心头一悸，骤然抬头望向虚无深处，脸色前所未有地凝重。
“师父，怎么了？”叠风担忧地问。
墨渊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忧虑，沉声道：“祂醒了……或者说，祂被‘混沌青莲’苏醒的气息……惊动了。”
“祂？”折颜脸色一变。
墨渊缓缓吐出四个字，让在场所有上神，尽皆色变： “归藏……主宰。”
白浅刚刚看到一线生机，却仿佛惊醒了这片绝域真正恐怖的古老存在！前路，是更深不可测的绝望，还是破而后立的契机？她与墨渊，又将如何在这内外交困的绝境中，寻得那一线胜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