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御龙鞭

“你说什么？皇帝没了？”老太后看似悲痛，可眉间早已难掩悦色。

“太后既然都听到了，难道还能有假吗？”皇后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老狐狸，她不就是仗着先皇殡天的时候留给她一道空白圣旨，这些年才为非作歹吗？

“虽是皇帝，但是穆家军、穆国公府这么多性命，都惨死在他手上，即使以死谢罪，也难平民愤；更别说在朝堂之上手刃国舅爷，实在大逆不道，看来是上天都看不惯他如此行径，这才收了他。”老太后端出一副架势，恨不得下一秒给皇帝背上千万条罪名，好辅佐王爷上位。

“圣旨到。”话音刚落，只见海公公碎步疾行，到了殿前。

众人听闻，皆跪拜接旨。

老太后还没威风多久，原以为他是暴毙而亡，没想到还有圣旨，有圣旨又如何，皇帝在怎样，还能大的过他爹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天下八载，承列祖列宗之鸿基，沐苍天之庇佑，抚万民以安邦，整吏治以清明，拓疆土以固防，兴农桑以足食。奈何朕体衰力竭，精力不济，恐难夙兴夜寐打理万机，有误社稷苍生。

念国不可一日无主，朕膝下只有熙柏一子，其性仁厚恭谨，宽以待人，严于律己，但年且尚幼，治理朝政恐有不足，故令皇后垂帘听政，共议朝政。

先皇曾赐朕御龙鞭，若是兄弟姊妹有人祸乱朝纲，朕可用这御龙鞭惩戒，如今朕不在了，忘母后能替朕分忧。庆王爷伙同国舅爷在外挖私矿，放印子钱，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罪证已在大理寺，三弟年幼，恐是受歹人教唆，若能强加管教，将来在朝堂之上，必有一番作为，若是受了五十鞭刑，便封为摄政王，辅佐朝纲，若是不受，发放岭南，磨炼心性，无召不得入京。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语音刚落，老太后便双腿打颤，这是要断我儿后路，要我儿性命啊，那些糊涂事，要是没自己允许，断不会发生，原是自己掉以轻心，给皇帝留了空子，让我儿一步错，步步错，就是为了将我姜氏一族连根拔起，好狠的心呐！

“太后，您早些做定夺吧！”海公公低头抚皇太后起来。

身后的小太监手上拿着的正是那御龙鞭，旁边的小太监手里正端着一盆盐水。

御龙鞭行刑前，还会将鞭子在盐水中泡过一夜，鞭子便会柔韧许多，说白了就是往伤口上撒盐。

那鞭子军营里的将士受了十鞭，且要卧床半月不起，要是伤口发炎，殒命已然是常态，五十鞭，这是要我儿命啊。

“你，你，皇帝好计谋啊，连自己亲兄弟都不放过，死了也是活该！”皇太后躬下身子，用手不停捶胸口，之前的嚣张气焰片刻烟飞云散。

要是流放岭南，我儿这辈子就完了，现在唯一能救我儿的只有那张空白圣旨。

“方嬷嬷，去把先皇赐予老身的圣旨拿~过~来！”皇太后恶狠狠地盯着皇后身边一群人。

“诺。”

“如今老身就用先皇的圣旨免了我儿的鞭刑。”老太后长叹一口气，平息了自己的怒火。

皇帝是做不成了，但只要做了摄政王就还有机会推倒重来，一个七岁的娃娃跟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有何惧怕，只要自己在宫中一天，想弄死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皇太后，陛下说了，要是免了庆王爷的鞭刑，要还想让庆王爷当这摄政王，您就要主动到静安寺，替庆王爷忏悔祈福，愿佛祖能早日原谅庆王爷所作所为。”

“一个狗奴才而已，还骑到我头上来了，皇帝都死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皇太后，我劝您识趣，封庆王爷为摄政王的圣旨，庆王爷怕已经接下了，司马将军正准备替庆王爷道喜呢！您要想一同去，老奴不介意送送您。”海公公不紧不慢回道。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皇太后话还没说完，宫道旁就有人抬来了步撵。

“皇太后知足吧，皇帝能给您留个全尸就已经不错了，为了毒死皇帝，掩人耳目，您连在他碗上下毒这种招数都想出来了，别的老奴就不多说了。”海公公在老太后耳边俯身轻语。

说完，三两个奴才便扶着老太后往步撵跟前去，说是抚，其实就是推搡着过去，由不得她。

这个深宫锁了自己四十多年，现在终于自由了，却是这种景象，老太后在步撵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半生光景在脑海中闪现而过。

原本以为皇帝跟他母妃一样，性子绵软，任人拿捏，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自己犯的错终究是报应到自己身上了，现在只愿我儿能平安……

步撵出了宫门就换成轿子，那轿子一直往静安寺的方向而去，即使路经庆王爷府，也未有片刻停留，老太后掀起轿帘，一直盯着王府，突然间老泪纵横，却声音沙哑，泪水打湿了衣襟。

“皇太后，奴婢给您拿过来了。”方嬷嬷刚把圣旨拿过来，却左右不见皇太后。

“带下去吧。”海公公一声令下，两个禁军便上前将人押走。

仿佛刚才种种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