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之下
窗外阳光正好,马嘉祺在丁程鑫怀里沉沉睡去,眉宇间是久违的安宁。丁程鑫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指尖轻柔地拂过他依旧有些红肿的脸颊和手臂上那些刺目的伤痕,心口一阵阵发紧。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陌生男人,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他沉默地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门外,不知何时,另外六个人已经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们显然听到了刚才大部分的动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情绪——震惊、心疼、愤怒,以及一丝了然。
丁程鑫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最后落在张真源身上,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空气凝滞了片刻。
宋亚轩红着眼圈,第一个没忍住,带着哭腔开口:“他们……他们给马哥用了很多药……还有电击……说……说那样就能忘掉……”
刘耀文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声音粗嘎:“妈的!那群畜生!”
严浩翔脸色阴沉得可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止这些。”
贺峻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他补充道,语气是惯有的冷静分析,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长期的精神施压、感官剥夺、以及……强制性的‘认知矫正’。目的是彻底抹除关于你的记忆和情感。”
张真源深吸一口气,作为最了解情况的人,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认不出我们了。身上……新旧伤都有。”他顿了顿,艰难地补充,“有些手段……很极端。虽然大部分外伤能愈合,但精神和身体上的某些损伤……恐怕都会留下一点消除不了的痕迹。”
“消除不了……”丁程鑫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又猛地被撕裂。他想起马嘉祺手臂上那些狰狞的疤痕,想起他崩溃时恐惧的眼神和自残的行为……这就是他们说的,消除不了的痕迹?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响动。
丁程鑫猛地回头,看到马嘉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显然听到了门外的对话,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羞耻?
“你们告诉他干什么!”马嘉祺的声音尖锐而急促,带着被揭开伤疤的难堪和愤怒,他试图下床,身体却虚弱地晃了一下,“够了!”
他看向丁程鑫,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无措,声音颤抖着:“别听……别听他们胡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他像是害怕丁程鑫会因为知道了这些而嫌弃他,害怕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再次失去,语无伦次地试图掩饰:“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了……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就在这时,楼下街道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有些刺耳。
这声音并不算特别异常,楼下不远处就有一个公交站台。
然而,对于精神高度紧张、创伤后应激障碍严重的马嘉祺来说,这声音却像是一个触发恐怖回忆的开关。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声音,猛地抱住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来了……他们又来了……”他眼神涣散,陷入极度恐慌,嘴里发出破碎的呓语,“走……你快走!”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丁程鑫,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保护欲,用尽力气嘶喊,声音却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
“走啊!我求你了……丁程鑫!你走!”
“离开这里!快!”
“我要你活……我要你活着!!”
他一边嘶吼着,一边试图将丁程鑫往门外推,自己却因为脱力和恐惧,狼狈地跌倒在地,依旧徒劳地、一遍遍地重复着:“走……求你……活……”
门外的几人脸色大变,立刻冲了进来。
丁程鑫看着地上那个因为一点车声就崩溃失控、却在本能的恐惧中依旧拼死想要保护他的马嘉祺,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心脏疼得如同被凌迟。
他没有走。
他一步步走上前,无视马嘉祺惊恐的驱赶和推拒,缓缓蹲下身,在其他人复杂的目光中,伸出双臂,将这个颤抖不止、濒临崩溃的灵魂,再一次,坚定而温柔地,拥入了怀中。
“嘘……茄茄,不怕。”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穿透恐惧的力量,“不是他们,只是路过的车。”
“你看,我没事,你也没事。”
“我们都很安全。”
“我不会走的,永远不会。”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他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马嘉祺在他一声声的安抚和坚定的拥抱中,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急促的呼吸慢慢放缓,只是依旧死死抓着丁程鑫的衣服,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那辆引发恐慌的汽车早已驶远,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伤痕,深可见骨,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无尽的爱意,才能慢慢抚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