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抉择，我选第四个人死！
嗡鸣声像是无数只巨蜂在耳边振翅，震得姜君菡头皮发麻。
宏伟、空旷、冰冷的穹顶空间里，只有中央那台巨大环形装置发出的低沉声音，像是死神的呼吸。
她的父亲，林天越，就被绑在装置中心。
残破的研究服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湿透的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胸口微弱的起伏是唯一的生命迹象。每一寸皮肤，都在控诉着非人的折磨。
“爸！”
两个字从喉咙里冲出来，带着血腥味。姜君待身体不受控制地就要冲过去，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劝你别动。”
夜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电音的质感，空灵又恶毒，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
穹顶上方，巨大的全息屏幕亮起。那张画着夜枭图腾的金属面具，占据了整个视野。
“你看，多感人的父女情深。”夜枭夸张地鼓掌，掌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为了让你更好地欣赏这一幕，我还特地为你准备了几个‘观众’。”
他话音刚落，屏幕画面一分为四。
林晓晓、孙馨予、苏曼琪……三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画面里，她们在临时指挥部焦急地敲击着键盘，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而第四个画面，是一片漆黑的金属管道。陈屿压低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王一博，监控搞定了吗？”
姜君菡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窟。
不是简单的监控，而是全面的掌控！
“很惊讶吗？”夜枭轻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猫捉老鼠的愉悦，“从你们拿到那个所谓的‘反向定位’开始，你们的每一步，都在我的剧本里。你以为你父亲给你的结构图是真的？那是我让他给的。”
“你以为那个通风管道是捷径？”夜枭的声音充满了不屑，“那是我为你的小男友和警察朋友们准备的VIP包厢。你看，他们现在一定觉得自己像天神下凡，对吗？”
他的话像是一道道命令。
“啪！”
货运通道内，十几盏高强度探照灯骤然亮起，将陈屿和王一博等人所在的区域照得恍如白昼！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佩戴的AR眼镜镜片上，所有的三维地图、红色人形轮廓、行动轨迹预测……所有的一切，瞬间消失！
“警告！外部信号入侵！AR辅助系统已强制下线！”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像是丧钟。
通道两端，厚重的合金闸门轰然落下，彻底封死退路！数十个手持自动武器、身穿重型作战服的黑衣守卫从两侧的暗门中涌出，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团团围住。
全息屏幕上，陈屿一行人瞬间从猎人变为猎物，脸上的错愕和震惊被直播得一清二楚。
夜枭似乎很享受姜君菡那张煞白的脸，他开口，宣读最终的判决：
“现在，游戏才真正开始。小凤凰，启动它。”
他示意着那台环形装置。
“或者，先选一个。让你在指挥部的闺蜜，还是你那个躲在铁罐头里的小男友……第一个死？”
死寂。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姜君菡的大脑一片空白，夜枭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淬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她最柔软的地方。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刷血管的轰鸣。
选谁？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她看着屏幕里的陈屿，他已经迅速反应过来，背靠着王一博，举枪警戒，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她又看向中央的父亲，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微微抬起头，嘴唇翕动，无声地对她说了两个字——“别管”。
别管我。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选不出来吗？”夜枭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催促，“那不如我帮你选？就从你那个小男友开始吧，毕竟，爱情故事的悲剧结尾，总是最动人的，不是吗？”
“不！”姜君菡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沙哑。
她盯着夜枭的面具，混乱的大脑在绝望中反而冷静下来。
不能让他得逞！绝不能！
夜枭享受着她的崩溃，他要的不仅仅是启动装置，他要的是摧毁她的意志，让她在痛苦和抉择中彻底沉沦。
拖延时间！必须拖延时间！
姜君菡强迫自己冷静，胸口却疼得像要裂开。
“为什么？”她开口，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启动这个装置，对你有什么好处？”
“哦？你还想知道原因？”夜枭似乎来了兴趣，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的挣扎，“也好，让你死个明白。这个‘深海之心’，是你外公的杰作，也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笔。他想用它来构建一个绝对安全的AR世界，可他太天真了。他不知道，绝对的控制，才是最极致的安全！”
“只要启动它，再配合我的‘钥匙’，全球所有的AR设备，从军用到民用，都将成为我的傀儡。我将成为新时代的……神。”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狂热。
姜君菡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但同时，一个疯狂的念头也在她脑海中闪过。
控制……他提到了控制。
夜枭的整个陷阱，都建立在他对所有信号、所有AR设备的绝对控制上。那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他控制不了的呢？
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衣领。
那里，别着一枚不起眼的凤凰徽章。
这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她AR天赋的起点。它内置了最原始、最底层的AR构架，是外公亲手编写，从未联网，也从未被“暗网”污染过的源代码。
夜枭能入侵警方的AR系统，能屏蔽所有的信号，但他能入侵这个物理隔绝的“老古董”吗？
一个大胆到极点的计划，在她心中飞速成形。
“时间到了，小凤凰。”夜枭失去了耐心，“你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该你选择了。”
姜君菡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未干，但那双眼睛里，绝望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看着夜枭，一字一顿。
“好，我选。”
她迈开脚步，没有走向代表着陈屿和闺蜜生死的屏幕，也没有冲向她的父亲。
她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台嗡鸣作响的“深海之心”核心控制台。
夜枭发出了满意的笑声：“明智的选择。启动它，你的父亲和朋友们，都能多活一会儿。”
姜君菡走到控制台前，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按钮和接口。她伸出手，要去按下那个红色的总启动键。
夜枭的全息影像上，面具下的双眼都在散发着贪婪的光芒。
就是现在！
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按钮的瞬间，姜君菡的另一只手猛地攥紧了衣领上的凤凰徽章！
她没有按下启动键，而是将整个手掌狠狠拍在了控制台的一块备用生物识别感应区上！同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将徽章的尖角刺破了掌心！
“你在做什么？！”夜枭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错愕和暴怒。
鲜血瞬间浸透了徽章，也覆盖了生物识别区。
下一秒，凤凰徽章骤然亮起一道微弱却坚韧的蓝光！
一股与夜枭系统截然不同的数据流，没有通过任何网络，而是以最原始的物理接触方式，野蛮地冲入了“深海之心”的底层系统！
嗡——！
整个穹顶空间猛地一颤！
所有全息屏幕，包括夜枭那张巨大的面具影像，都在这一刻剧烈地闪烁起来，布满了雪花般的干扰信号！
第四个画面里，陈屿的AR眼镜在强制下线后，镜片上突然闪过一个一瞬即逝的凤凰图腾，和一行小字：
【权限过载，系统后门已开启，3秒！】
陷阱中的陈屿，瞳孔一缩。
核心控制室里，夜枭看着失控的屏幕，终于笑不出来了。他从王座上站起，金属面具后传来压抑不住的怒吼。
“姜君菡！你找死！”
姜君菡咳出一口血，半跪在地，手掌依旧按在控制台上。她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个惨烈却快意的笑容。
“夜枭，你不是让我选吗？”
“我选第四个。”
“——我选你，跟我们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