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错失害怕

只是第二天,傅清宴在游乐园等了一天,也没等到许则,发的消息也不回。他见证了晨曦的金光和余晖的落红。

傅清宴把最后一页手绘配图贴在PPT模板里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沉得发蓝。工作室的暖气不太足,他指尖捏着透明胶带的边缘,泛出一点薄红,连带着刚画完的蓝色海浪线条,都像是洇了层冷意。

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是沈则发来的消息:“PPT弄好了吗?我在你工作室楼下。”

好似那天的事对他毫无影响,只是个笑话。

他盯着屏幕上“弄好了吗”四个字,指尖在对话框里悬了两秒,没打“画了三版才定下来”,也没说“你要的海浪纹理,我查了五张参考图”,只简简回复:“好了,这就下来。”因为没有意义,只要成果是好的,他傅清宴就对沈则还有用,不会被抛弃。

起身时带倒了桌边的薄荷糖罐,锡箔纸包装滚了一地,像撒了把碎星星。傅清宴蹲下去捡,指尖触到一颗被压得有些变形的糖,忽然想起周三在沈氏集团会议室,沈则把剥好的糖递过来时,指尖蹭过他下唇的温度——那是他第一次接沈则给的糖,也是第一次在有人的场合,没把糖藏进抽屉最里面。

“捡个糖要十分钟?”

门口传来沈则的声音,傅清宴抬头时,正看见对方斜靠在门框上,穿一件黑色连帽卫衣,拉链没拉满,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领口。暖黄的灯光落在他发梢,把原本冷硬的轮廓柔化了些,可开口时的语气,还是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傅清宴把糖塞进衣兜,起身递过U盘:“都弄好了,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沈则没接,反而往工作室里走了两步,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画纸——有三张被揉成团扔在角落,展开的那张上面,蓝色海浪旁还留着几道被橡皮擦淡的铅笔印。他没提这些,只伸手接过U盘,指尖擦过傅清宴的掌心,又很快收回去,揣进卫衣口袋里。

“谢了。”沈则说,语气像在说“谢你递了瓶水”,轻得没什么分量。

傅清宴垂下眼,盯着自己鞋尖:“不用谢,本来就是……”他没把“你让我帮忙”说出口,总觉得这句话一落地,就像把自己那些额外的用心,都摊开了给人看,有点难堪。

“本来就是什么?”沈则忽然凑近一步,工作室的空间本就小,他这么一挪,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缩得很近。傅清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一点户外的冷意,让他鼻尖莫名有点发僵。

“没什么。”傅清宴往后退了半步,撞在桌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慌忙扶住桌沿,却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马克笔,蓝色的笔滚到沈则脚边,被对方弯腰捡了起来。

沈则捏着笔杆转了两圈,笔身的蓝色和PPT里的海浪色一模一样。他抬眼看向傅清宴,对方正垂着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耳尖都透着点红,像只被惊到的小动物。

“傅清宴,”沈则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傅清宴的心猛地提起来,指尖攥着桌布的一角,指节泛白。他猜沈则要说什么,或许是“你该不会当真了”,又或许是“你别误会,我只是找你帮忙”,这些话像细小的针,悬在他心口,只要沈则再说一个字,就能扎进去。

可沈则没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亮起时,傅清宴瞥见来电显示是“林叙”。沈则接起电话,语气瞬间轻快起来,刚才那点若有似无的认真,像被风吹散了一样。

“喂?刚拿到,正准备走……什么?行啊,我马上到,你们先点。”沈则挂了电话,把马克笔放在桌上,拿起U盘转身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了,PPT有问题我会在再找你。”

他走得很快,连门都没关严,冷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吹得傅清宴打了个寒颤。工作室里又只剩他一个人,桌上的画纸还摊着,蓝色的海浪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清。

傅清宴走到门口,看着沈则的车消失在路口,才慢慢关上门。他从衣兜里摸出那颗变形的薄荷糖,剥开塞进嘴里,柠檬味的清凉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心里涌上来的涩。

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沈则发来的朋友圈——刚发的,配图是林叙拍的奶茶杯,文案写着“赢了的奶茶,就是甜”。傅清宴盯着“赢了”两个字,忽然想起上周沈则找他帮忙时,笑着说“等这个项目结束,我请你喝奶茶”,原来那不是邀请,是戏言里的注脚。

他把手机屏幕按黑,走到桌边,把那三张揉成团的画纸捡起来,展开,又慢慢叠好,放进抽屉最底层。那里还放着沈则第一次给的薄荷糖,没拆封,糖纸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光。

傅清宴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手里攥着那颗已经化了一半的薄荷糖,直到口腔里的清凉变成发苦的甜,才慢慢站起身,关掉了工作室的灯。

走廊里的声控灯亮起来,暖黄的光打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软得没力气。口袋里的薄荷糖包装纸被他捏得发皱,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傅清宴走到公寓楼下时,冷风卷着碎雪扑在脸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傍晚时飘的零星雪粒,不知何时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踩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楼道口的感应灯坏了几天,物业还没修。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劈开一道窄缝,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看见转角处缩着个小小的身影——是住在隔壁的小姑娘乐乐,怀里抱着半旧的布偶熊,鼻尖冻得通红。

“傅哥哥?”乐乐听见脚步声,抬头时眼睛亮了亮,又很快耷拉下肩膀,“我在等妈妈,她还没回来。”

傅清宴蹲下来,把围巾解下来裹在小姑娘脖子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朵,才想起自己工作室的暖气不足,围巾也没怎么捂热。“怎么不在家里等?”他声音放轻,像怕惊到什么。

“家里冷,没有暖气。”乐乐把布偶熊抱得更紧,“妈妈说等她发了工资,就给我买新的暖手宝,像傅哥哥上次用的那种。”

傅清宴心里一动。上次乐乐发烧,他把自己的暖手宝借给她,后来小姑娘还回来时,里面的水还是温的,说“妈妈让我捂热了再还”。他摸了摸口袋,刚好有颗没拆封的薄荷糖,是早上出门时顺手放的,柠檬味,无糖,是他习惯的口味。

“先吃颗糖,等会儿妈妈就来了。”他把糖递给乐乐,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突然想起沈则递糖时的样子——那人总是漫不经心地把糖塞进他手里,连糖纸都没剥过,却偏偏能让他记了好久。

“傅哥哥,你怎么不吃糖呀?”乐乐含着糖,说话含含糊糊的。

“哥哥今天吃太多了。”傅清宴笑了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是乐乐的妈妈。他站起身,把围巾从乐乐脖子上取下来,“快跟妈妈回家,外面冷。”

乐乐妈妈连声道谢,拉着小姑娘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傅先生,谢谢你陪着我女儿,要是不麻烦的话去我家吃个便饭,乐乐爸一会儿就回来想感谢你上次的帮忙……”

“不用,小事。”傅清宴没答应她,看着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深处,才转身往自己家走。掏钥匙时,指尖碰到口袋里的薄荷糖包装纸,忽然想起沈则的U盘——刚才太急着走,忘了问他明天要不要提前试一遍PPT,万一有格式问题,临时改会很麻烦。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沈则的对话框,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敲了句“PPT若有格式问题,随时找我”。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朋友圈提示,还是沈则发的——这次是段小视频,林叙举着奶茶杯对着镜头笑,沈则坐在旁边,手指搭在杯沿上,镜头扫到他时,他挑了挑眉,嘴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背景里的音乐吵得很,隐约能听见有人喊“沈少,再喝一杯啊”。整的像喝酒一样。虽然但是别人确实是在喝酒,只有沈则在喝奶茶。

原来那么匆忙是去酒吧了啊,还以为是沈则觉察到自己的心思,觉得恶心找的借口呢。

傅清宴把手机揣回口袋,钥匙插进锁孔时,手顿了一下。他想起工作室里那三张揉皱的画纸,想起沈则说“谢了”时的语气,想起刚才乐乐含着糖说“好甜”的样子——原来不是所有糖,都能让人觉得甜。有些糖甜蜜中含着碎渣,吞咽时甜中带腥,满嘴的伤痛,但吃糖的人甘之如饴,使命吞咽。

开门的瞬间,暖意裹着柠檬清香的味道涌过来。他的公寓和工作室一样,暖气开得很足,却总显得空旷。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早上没喝完的温水,杯壁上凝着水珠,像他刚才在楼道里呼出的白气。

傅清宴没开灯,摸黑走到沙发边坐下,窗外的雪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亮线。他从口袋里摸出那颗变形的薄荷糖,糖纸已经被攥得发皱,锡箔纸的光泽在暗里泛着冷光。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沈则的回复:“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字,甚至连个标点都没有。傅清宴盯着这三个字,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涩。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窗户时,冷风瞬间灌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楼下的路灯亮着,雪落在灯影里,像无数细碎的星子,落在地上就化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他想起小时候,父母难得在家陪他,却总是在打电话谈工作。他坐在地毯上拼拼图,拼到最后发现少了一块,翻遍了整个客厅都没找到,最后抱着拼图盒坐在沙发上哭,直到睡着,也没人过来拍他的背。从那以后,他就学会了自己找乐子,画画,捏黏土,把所有情绪都藏在那些沉默的作品里——直到沈则出现,像道突然闯进来的光,让他以为,或许可以不用再自己扛着所有事。

可现在看来,那道光是虚假的。就像这雪,看着好看,落在手里,很快就化了,只留下一手的凉。

傅清宴关了窗户,转身往卧室走。路过书房时,他停下脚步,推开门,书桌上摊着他上周刚起稿的雕塑设计图——是只小猫,蜷缩着身子,爪子旁放着一颗小小的薄荷糖。他原本想雕好送给沈则,因为上次沈则看到他手机屏保上的小猫图片时,说“挺可爱的”。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他把设计图折起来,放进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那里还放着沈则送的平安绳——上次集团年会,沈则把绳子塞给他,说“我妈求的,保平安”,语气随意得像在扔垃圾。傅清宴当时没敢戴,怕被人看见,现在却突然想拿出来看看。

绳子是红色的,上面坠着颗小小的银珠,刻着个“沈”字。他捏着绳子,指尖摩挲着银珠,忽然想起沈则帮他怼旁支时的样子——那人站在他身前,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却把所有刁难都挡在了外面。那时候的沈则,好像和现在有点不一样。

是他看错了吗?

傅清宴把绳子放回抽屉,关上门时,客厅的手机又响了。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沈则”,来电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响着,格外刺耳。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接听键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按下了拒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窗外的雪还在下,傅清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被雪雾裹得模糊不清,忽然觉得有点累。他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颗薄荷糖,剥开塞进嘴里,柠檬味的清凉在舌尖散开,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涩。

原来有些糖,就算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吃多了,也会觉得苦。

他靠在窗边,看着雪一点点落下来,直到窗外的世界都变成了白色,才慢慢转身,走到卧室里,关掉了所有的灯。黑暗里,只有口袋里的薄荷糖包装纸,还泛着一点微弱的光。

“则哥,让你解释清楚的事,你去解释了吗?”林叙想自己真是一个好兄弟,为了兄弟的爱情急的像是自己要谈上了一样。

沈则没说话,只是把奶茶换成了酒。

一看他这样,林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的天吶,沈小则,你还追不追人了,拖拖拖一直拖,你是真想当个骗子吗?你俩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你张个嘴解释一下能怎么着,又不会死人,等玩脱了,人家不要你了你就哭着去死吧你。”

“到底什么意思,你还追不追,说话啊,以前也没见过没这样啊。”真的活人拿给尿憋死,皇上不急太监急。而他林叙就是那个被尿憋死的太监。

沈则闷头苦喝酒,在林叙的在三追问下道出原因:“我怕。”怕傅清宴说不喜欢,怕傅清宴知道真相疏远他,怕……

究其原因都是沈则自找的。

“呵呵🙂,你怕个登儿。”等着,今晚你俩要是还不说清楚,老子就不姓林。

于是加命使劲的给沈则灌酒,等人喝醉趴睡后,给傅清宴发了条消息过去。

“清宴,晚上好啊!沈则喝醉了,不让我们动他,一直叫你的名字,方便过来接一下他?”附图一张沈则睡着的照片,和一个定位。

他林叙就不信了,傅清宴能不管沈则的死活?今晚必须给我在一起,他林·丘比特·叙一定要让他好兄弟幸福。但赌约那事儿终究是他和沈则的过错,等那俩今晚解释清楚后,后天去找人真挚的道个歉。

“……………好的。”

林叙转头看了眼在沙发上睡的不安稳的沈则,叹了口气,好兄弟,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在不争气,也没办法了。

另一边在家的傅清宴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林叙发来的消息,终规放心不下,头发也没吹,衣服胡乱套了一下,就打车去了林叙发来的定位那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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