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无糖邀约

傅清宴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输入框里“周六下午有空吗?想约你去看画展”这行字,已经删删改改了第三遍。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贴在玻璃上,像极了他此刻拧成一团的心绪——明明是上周沈则先提了句“听说城西美术馆的雕塑展不错”,可真要发出邀约,他倒像怕惊扰什么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手机在掌心震了震,是助理发来的“少爷,下周的项目合同已发您邮箱”。傅清宴按灭屏幕,视线落在桌角那盒薄荷糖上——还是上周沈则在会议室塞给他的,说是“看你总咳嗽,含一颗能舒服点”。他拆开一颗放进嘴里,清冽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压下心里的燥热,反而让指尖的温度又升了几分。

他最终没再修改,闭着眼按了发送键。信息发出去的瞬间,手机像是烫人的炭火,被他匆匆放在桌角。窗外的阳光刚好斜斜切进来,落在他手腕的银链上,那是去年生日时母亲随手送的礼物,他戴了一年也没觉得特别,可今早出门前,他对着镜子调了半天链扣——总觉得沈则上次说“你戴细链挺好看”时,眼神不像在开玩笑。

等待的这十分钟里,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傅清宴翻了三次项目合同,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耳朵总下意识往手机方向凑。直到“叮咚”一声提示音响起,他几乎是弹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沈则”两个字跳出来时,他甚至没忍住攥紧了手指,把薄荷糖的糖纸捏出了细碎的声响。

明明今天应该去医院的,去看父亲的,己经说好了时间的,但,就是不想去,太过压抑了,还是和沈则在一起开心。

“有空啊,几点?”后面还跟了个笑脸表情。

傅清宴盯着那个笑脸看了三秒,才慢慢回复:“下午两点,我去接你?”发送前,他特意把“我去接你”改成了“我在美术馆门口等你”——他怕自己开车时会紧张,万一握不住方向盘就太丢人了。

“不用等,我直接过去,到了给你发消息。”沈则的回复来得很快,傅清宴盯着屏幕,想象着沈则打字时的样子——大概是靠在办公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屏幕,嘴角或许还带着惯有的散漫笑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赶紧掐断,指尖在桌角蹭了蹭,像是要蹭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周六下午一点半,傅清宴提前到了美术馆门口。他没穿常穿的那些黑灰色衣服,而是选了件浅青色衬衫搭配黑色牛仔阔腿裤,脚上穿着白色运动鞋,过长的衬衫下摆扎了一半进去,又解了两颗扣子,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骨窝处搭着他今早带上的太阳颈链,气情又纯欲——上周沈则随口提过“你穿浅色显气色,别总把自己裹得跟冰块似的”,他当时没接话,却记在了心里。站在树荫下等的时候,他摸了摸口袋,又把那盒薄荷糖拿出来,拆了一颗含着,冰凉的味道让他稍微镇定了些。

“傅清宴?”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清宴猛地转身,差点撞进沈则怀里。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抬头时刚好对上沈则的眼睛,阳光落在沈则的发梢,把他的睫毛染成了浅金色,连带着那双总带点漫不经心的眼睛,都显得柔和了些。

“你来得挺早。”沈则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挑了挑眉,“今天换风格了?这颜色挺适合你。”

傅清宴的耳尖瞬间热了,他低下头,攥了攥衬衫下摆,小声说:“随便穿的。”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道,“上次你说……浅色显气色。”不让我老穿黑灰这两种颜色的衣服。

沈则愣了一下,像是才想起自己说过这话,随即笑了:“哦?你还记着呢。”他的笑声带着点暖意,傅清宴抬起头,刚好看到他嘴角的梨涡,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美术馆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低声讲解。傅清宴走在前面,特意放慢了脚步,时不时侧过头跟沈则说展品的背景——这些都是他提前查好的,怕到时候冷场。沈则听得很认真,偶尔会问一两句“这个雕塑的材质是什么”“作者想表达什么”,问题不算专业,却让傅清宴觉得踏实,至少沈则不是在应付。

走到一组名为《共生》的雕塑前时,傅清宴停住了脚步。那是两个缠绕在一起的人形雕塑,一个通体雪白,一个是深灰,指尖在中间交握,像是在互相支撑。他正想开口介绍,就听到沈则说:“这个挺有意思,像不像我们俩?”

傅清宴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转头看向沈则,对方正盯着雕塑,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不像是在开玩笑,却也没多少认真的意味。他张了张嘴,想问“哪里像”,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觉得哪里像?”

“你看,”沈则指着雕塑,“一个冷,一个热,却缠在一起。”他的指尖在冰凉的玻璃展柜上点了点,“跟我和你似的,一个总板着脸,一个爱凑热闹。”

傅清宴没接话,只是盯着那组雕塑。阳光透过展柜的玻璃,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忽然想起上周出校园的路道上,沈则替他挡掉旁支刁难时,也是这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别怕,有我呢”。那时候他没敢多想,可现在站在这组雕塑前,心里的某个角落像是被照亮了,连带着薄荷糖的凉意,都变成了甜。

逛到一半,傅清宴的咳嗽又犯了。他下意识摸口袋,却发现薄荷糖已经吃完了。沈则见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颗,递到他面前:“我这还有,你先含着。”

那是颗柠檬味的无糖薄荷糖,和傅清宴平时吃的不一样。他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沈则的手指,对方的指尖温热,和他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像是有电流窜过,让他赶紧缩回了手,把糖塞进嘴里。

“你怎么知道我吃无糖的?”傅清宴含着糖,声音有点含糊。怎么随时都有,像个哆啦A梦似的有个百宝箱。

“上次看你吃的糖盒上写着‘无糖’,”沈则随口说,“猜你不爱吃甜的。”

傅清宴的心猛地一暖。他以为沈则只是随便塞给他糖,没想到连糖盒上的字都注意到了。他抬起头,想跟沈则说声谢谢,却看到沈则拿出手机,对着展品拍了张照,然后低头打字。

他没敢问沈则在跟谁聊天,只是默默跟在后面。直到走出美术馆,沈则把手机揣回口袋,笑着说:“今天挺开心,下次有好展还约?”

傅清宴的眼睛亮了亮,赶紧点头:“好。”

分别时,沈则开车离开,傅清宴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路口,才慢慢转身。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拿出来一看,是沈则发来的消息:“今天的展不错,谢了。”后面依旧跟着个笑脸表情。

傅清宴握着手机,站在夕阳里,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他没看到,此刻的沈则正把车停在街角,对着手机屏幕跟林叙发消息:“搞定,等赢了奶茶,就跟他说‘玩腻了。”发送完,他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发动车子,嘴角的笑意里,没有丝毫刚才的柔和,只剩下惯有的散漫。

而傅清宴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沈则递给他的那颗糖的糖纸,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预示着,这场以戏言开端的追逐,终将在某个时刻,把他推向意想不到的深渊。他摸了摸口袋,想起刚才沈则递糖时的温度,心里的甜意还没散去,却不知道,这份甜,从一开始,就裹着伤人的糖衣。

不过今天沈则没有夸他的颈链好看,是没看见?有点不开心,但是沈则夸了他,说今天衬衫的颜色很衬他,有点开心。

一辆银白卡宴缓缓驶来靠近他,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斯文俊逸的脸。

傅清宴盯着人脸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啊,是一直跟着他父亲十年了的秘书,为人处事方面十分圆滑,今年也才38岁,是个有才能的。

“少爷请上车,董事长在医院等了你一周,很生气,您骗了他,让我请你回去跪伺堂。”当然他没说的是,董事长娇妻在怀好不快活,私生子也就比家里这位少爷小1岁。真是造孽哦,夫妻俩各玩各的,家里的丢给保姆,和真爱生的千娇百宠,逢年过节不回家,一问就是公司事多,忙。但他是个打工人,有钱人家的事还是不打听的为好,也不能说露嘴。

毕竟人虽然不怎么样,工资待遇方面给的还是很高的,他可不想重新找工作。

傅清宴没什么特别反应,只是问:“多久。”随后就坐上车了。

秘书也不多话,关上车门,只说:“今晚。”

傅清宴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本打算明天上午去陪沈则上课的,给他一个惊喜。但现在上午是陪不了,下午应该能行,多敷点冰块应该能快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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