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里的外卖员

凌晨五点半，闹钟还没响，聂浩然就被鼻尖的香气勾醒了。

聂浩然：又偷偷在床头放洋甘菊？

他闭着眼伸手去摸，指尖碰到赵若瑾温热的手腕，被她轻轻拍开。

赵若瑾：知道你今天要跑早单，洋甘菊助眠，怕你昨晚没睡好。

赵若瑾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像裹了层蜂蜜，

赵若瑾：快起吧，粥在锅里温着，煎饺是你爱吃的玉米馅。

聂浩然睁开眼，看见女友穿着宽松的碎花睡衣，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窗外的天刚蒙蒙亮，淡青色的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她鼻尖上，像撒了层细粉。他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到她耳垂，她瑟缩了一下，笑着躲开。

赵若瑾：别闹，再不起要迟到了。

赵若瑾推他起来，

赵若瑾：我今天要去花卉市场挑新到的芍药，估计中午才能回店里，你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别又凑活。

聂浩然：知道了，赵老板。

聂浩然笑着翻身下床，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聂浩然：中午我给你送外卖，顺便蹭顿饭，行不行？

赵若瑾：贫嘴。

赵若瑾嗔他一眼，转身往厨房走，

赵若瑾：粥要凉了，赶紧洗漱。

聂浩然麻利地洗漱完，坐在小餐桌旁喝粥。小小的出租屋被赵若瑾收拾得干净利落，餐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两枝刚剪的小雏菊，嫩黄的花瓣沾着水珠，透着生气。

赵若瑾：对了，

赵若瑾一边往他包里塞纸巾和薄荷糖，一边说，

赵若瑾：昨天你说电动车后胎有点慢撒气，我下班路过修车铺，让师傅给你补好了，今天别再推着车跑了。

聂浩然心里一暖，抬头看她：

聂浩然：你怎么不告诉我？还特意跑一趟。

赵若瑾：多大点事。

赵若瑾摆摆手，眼里带着笑，

赵若瑾：跑外卖靠车呢，总不能让你半路抛锚。快吃，吃完赶紧走，早高峰单子多。

聂浩然三口两口喝完粥，抓起外套和头盔：

聂浩然：走了啊，晚上给你带烤红薯。

赵若瑾：别买太甜的，我最近在控糖。

赵若瑾送他到门口，替他理了理衣领，

赵若瑾：路上小心点，别开太快。

聂浩然：知道啦！

聂浩然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戴上头盔冲下楼。

清晨的街道还没完全苏醒，只有零星的早餐店亮着灯，蒸笼里冒出的白汽氤氲了半条街。聂浩然骑上电动车，刚拐过街角，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是第一单外卖，备注里写着：

万能女顾客：麻烦快点，孩子要赶上学，谢谢！

他加快速度，风从耳边吹过，带着清晨特有的清新。到了早餐店，老板正忙着打包，看见他就喊：

万能老板：小聂来啦？这单刚做好，快拿上，别耽误了孩子上学。

聂浩然：谢了张哥！

聂浩然接过早餐，塞进保温箱，又匆匆赶往下一个地址。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保洁阿姨在扫地，落叶被扫成一堆堆。他按了门铃，门很快开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抢着说：

万能男顾客：叔叔你好快！谢谢叔叔！

聂浩然：不客气，赶紧吃了上学去。

聂浩然笑着把外卖递给他，小男孩的妈妈在后面笑着说：

万能女顾客：麻烦你了，这么早跑过来，辛苦了。

聂浩然：应该的，不辛苦。

聂浩然摆摆手，转身下楼。刚骑上车，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远距离订单，要送到城郊的一个小区。

他看了眼时间，六点半，早高峰还没完全来，路上不算堵。骑到半路，突然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有点凉。他赶紧把电动车停在路边，从包里翻出雨衣穿上，是赵若瑾特意给他买的加厚款，帽子很大，能遮住大半张脸。

聂浩然：还好有你准备的雨衣。

他小声嘀咕着，重新上路。雨水打湿了路面，有点滑，他不敢开太快，只能慢慢往前挪。

到了小区门口，保安拦住他：

万能路人：外卖不能进，只能放门口货架上。

聂浩然：师傅，麻烦通融一下，这单是给一位老人的，他行动不方便。

聂浩然笑着说，语气带着恳求。

保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保温箱：

万能路人：行吧，快点啊，别在里面逗留。

聂浩然：谢谢师傅！

聂浩然连忙骑车进去，按照地址找到单元楼，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扶着门框站着，脸上带着歉意：

万能女顾客：小伙子，让你久等了，我腿脚不利索。

聂浩然：没事奶奶，不着急。

聂浩然把外卖递过去，

聂浩然：这是您点的粥和包子，还热着呢，赶紧吃吧。

万能女顾客：谢谢你啊小伙子，这么大雨还跑过来，太不容易了。

老奶奶接过外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塞给他，

万能女顾客：拿着吧，孩子，甜丝丝的，解解乏。

聂浩然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聂浩然：谢谢奶奶。

走出单元楼，雨还在下，他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是橘子味的，甜得很纯粹，像小时候吃的水果糖。他骑着车往市区赶，心里暖暖的，刚才淋雨的凉意好像都散了。

回到市区的时候，早高峰已经来了，路上车水马龙，喇叭声此起彼伏。聂浩然穿梭在车流里，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导航，生怕走错路。订单一个接一个，他几乎没有停歇的时间，渴了就喝一口随身带的水，饿了就啃两口面包，还是早上赵若瑾给他塞的。

万能女顾客：师傅，麻烦快点，我赶时间开会！

电话里传来一个急促的女声。

聂浩然：好的好的，马上就到，还有五分钟。

聂浩然一边答应着，一边加快速度，绕过前面的堵车路段，终于在规定时间内把外卖送到了写字楼门口。

取餐的女士接过外卖，说了声“谢谢”就匆匆跑了进去，甚至没来得及看他一眼。聂浩然也不在意，转身又去接下一单。跑外卖这么久，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节奏，有人热情，有人冷淡，但更多的是相互理解。

中午十一点多，聂浩然看了眼订单，正好有一个是送到赵若瑾花店附近的。他心里一喜，赶紧接了单，送完这单，就能去见她了。

花店门口摆着一排鲜艳的玫瑰，红的、粉的、白的，开得正盛，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聂浩然停下车，走进店里，赵若瑾正忙着给一束花包包装纸，手指灵活地缠绕着丝带。

聂浩然：赵老板，生意不错啊。

他笑着走过去。

赵若瑾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下子亮了：

赵若瑾：你怎么来了？正好，我刚做好午饭，在保温桶里呢。

聂浩然：刚送完一单到附近，过来蹭饭。

聂浩然凑到她身边，闻了闻桌上的花，

聂浩然：这芍药真好看，新到的？

赵若瑾：嗯，早上刚挑的，你看这粉色多嫩。

赵若瑾拿起一朵芍药给他看，花瓣层层叠叠，像少女的裙摆，

赵若瑾：等忙完这阵，给你包一束放在出租屋，让你也沾沾花香。

聂浩然：好啊，我可等着呢。

聂浩然笑着帮她把包装好的花放进花瓶里，

聂浩然：对了，早上老奶奶给我的糖，给你留了几颗。

他从口袋里掏出糖，递到她手里。

赵若瑾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赵若瑾：真甜，你也吃。

她喂了一颗到他嘴里，两人相视而笑，店里的花香好像更浓了。

赵若瑾：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赵若瑾把保温桶拿出来，里面是番茄炒蛋和青椒肉丝，都是聂浩然爱吃的菜，

赵若瑾：我特意多做了点，你下午还要跑单，得吃饱。

聂浩然坐在小凳子上，大口吃着饭，赵若瑾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

赵若瑾：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聂浩然：太好吃了，比外面卖的香多了。

聂浩然含糊不清地说，

聂浩然：还是我家赵老板手艺好。

赵若瑾：贫嘴。

赵若瑾笑着拍了他一下，

赵若瑾：下午别跑太晚，注意安全，晚上我给你炖排骨汤。

聂浩然：好。

聂浩然点点头，心里甜滋滋的，比刚才吃的糖还要甜。

吃完饭，聂浩然又要出发了。赵若瑾送他到门口，给他整理了一下雨衣：

赵若瑾：下午可能还会下雨，别淋雨了，实在不行就早点回来。

聂浩然：知道了，你也别太累了，店里没人就早点关门。

聂浩然弯腰抱了抱她，

聂浩然：晚上见。

赵若瑾：晚上见。

赵若瑾看着他骑上车，消失在人流里，才转身回到店里，嘴角还带着笑意。

下午的雨时断时续，聂浩然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到了傍晚，雨下得更大了，风也刮得厉害，电动车在风雨里有点晃。他接了一个订单，要送到一个老旧小区，小区里没有路灯，路又坑坑洼洼，他只能慢慢骑着车，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万能男顾客：师傅，你到哪了？我这外卖都点了一个小时了。

电话里的男士语气有点不耐烦。

聂浩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雨太大了，路不好走，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您再稍等一下。

聂浩然连忙道歉，心里有点着急，又怕骑车太快出危险。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楼下，他拎着外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楼上走。楼道里黑漆漆的，没有灯，他只能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往上爬。到了门口，他敲了敲门，门“砰”地一声开了，一个男士皱着眉站在门口。

万能男顾客：怎么才来？都凉了！

男士的语气很冲。

聂浩然连忙道歉：

聂浩然：实在对不起，今天雨太大了，路不好走，耽误您时间了。

万能男顾客：凉了怎么吃？我投诉你！

男士说着就要关门。

聂浩然急了，连忙说：

聂浩然：先生，实在对不起，要不我给您重新点一份？或者我把钱赔给您？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女士的声音：

万能女顾客：老公，算了，外面雨这么大，人家也不容易，凉了我加热一下就行了。

男士愣了一下，脸色缓和了些，接过外卖：

万能男顾客：下次快点。

聂浩然：好的好的，谢谢理解，对不起了。

聂浩然松了口气，转身下楼。

雨还在下，他骑着车往回走，心里有点委屈，但更多的是释然。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外卖员的辛苦，但只要有那么一些人愿意体谅，就够了。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聂浩然浑身湿透，冻得有点发抖。他掏出钥匙开门，一股浓郁的排骨汤香味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赵若瑾：你可算回来了！

赵若瑾听见声音，连忙从厨房跑出来，看见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赵若瑾：怎么淋成这样？快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找了干净的。

聂浩然笑着摇摇头：

聂浩然：没事，不冷。

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赵若瑾：还说不冷。

赵若瑾嗔他一眼，把干净的衣服塞给他，

赵若瑾：快去洗澡，水我已经放好了，洗完赶紧喝碗排骨汤暖暖身子。

聂浩然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排骨汤，还有几个小菜，都是他爱吃的。赵若瑾给他盛了一碗汤：

赵若瑾：快喝吧，补补身子，今天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聂浩然喝了一口汤，温暖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都暖了。他看着赵若瑾，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聂浩然：有你真好。

赵若瑾笑着坐在他身边，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赵若瑾：傻瓜，我们是情侣啊，我不心疼你心疼谁。

聂浩然：对了，

聂浩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今天赚的钱，递给她，

聂浩然：今天跑的单，都在这了。

赵若瑾没有接，反而推了回去：

赵若瑾：你拿着吧，你跑外卖辛苦，留着自己用，我店里也赚钱呢。

聂浩然：我们是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聂浩然把钱塞进她手里，

聂浩然：你拿着，攒起来，以后我们换个大点的房子，把花店也扩大一点。

赵若瑾看着手里的钱，又看了看聂浩然，眼睛有点红：

赵若瑾：好，我们一起攒，以后换个带阳台的房子，我在阳台种满花，你下班回来就能闻到花香。

聂浩然：好，就这么说定了。

聂浩然笑着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餐桌上的灯光温暖而柔和，映着彼此眼里的光。

晚上，聂浩然躺在床上，听着身边赵若瑾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很平静。

他轻轻搂过赵若瑾，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声说：

聂浩然：晚安，我的赵老板。

赵若瑾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柔而美好。

聂浩然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