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真是把萧姑娘当女儿宠

风筝事件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心,涟漪虽渐渐平息,但水下却已暗流涌动。

永琪因那短暂的惊鸿一瞥和共同放风筝的默契,心中对那位活泼灵动的萧姑娘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时不时便会想起她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和失望时瘪起的小嘴。但他恪守礼法,加之皇阿玛似乎对萧姑娘也格外关注,他不敢有丝毫逾矩,只得将这份朦胧的好感压在心底。

这日午后,永琪、尔康,以及刚从京城赶来汇合、性格更为跳脱的弟弟尔泰,三人在行辕花园的凉亭里喝茶闲聊。

尔泰听说了前日之事,尤其是那位神秘的萧姑娘,好奇心大起,用胳膊肘碰了碰永琪,压低声音笑道:“五阿哥,听说那位萧姑娘,明媚活泼,跟宫里那些木头美人儿大不相同?让你都看直了眼?”

永琪脸一热,立刻板起脸呵斥:“尔泰!休得胡言!萧姑娘是皇阿玛的客人,岂容你肆意评论!”

尔康也瞪了弟弟一眼,示意他慎言。

尔泰却不甚在意,他性子活络,消息也灵通,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戏谑:“哥,五阿哥,你们是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皇上对那位萧姑娘,那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他掰着手指头数:“亲自微服去寻人,请吃点心,游湖,还因为弄坏了风筝亲自道歉……我听说,连她住的那个院子,都叫‘栖燕阁’!这心思,还不够明显吗?”

永琪和尔康闻言,脸色都微微变了变。他们何尝没有感觉?只是不敢深思,更不敢宣之于口。

尔泰见他们不语,自以为猜中了真相,嘿嘿一笑,说出了那个在底下人中间悄悄流传的、最大胆的猜测:“要我说啊,皇上这哪里是看待普通民间女子?这分明是……把人家萧姑娘当女儿疼了!”

“噗——”尔康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永琪也是愕然抬头,看向尔泰。

把萧姑娘当女儿疼?

这个说法,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永琪心中某些朦胧的迷雾。

是了!

皇阿玛看萧姑娘的眼神,那带着纵容的温和,那不经意流露的关切,那近乎笨拙的讨好(比如赔风筝)……若是以一个父亲看待心爱女儿的角度来解释,一切似乎都变得合理了!

皇阿玛早年失去端慧皇太子,后来又与几位皇子关系不算特别亲厚,或许内心深处,一直渴望有这样一个鲜活、不守规矩、能带给他纯粹快乐的“女儿”?

这个想法让永琪心中豁然开朗,连日来因皇阿玛对萧姑娘特殊关注而产生的那一丝极其微妙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憋闷和警惕,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来如此”的释然,甚至……还有一丝为皇阿玛感到的欣慰。

如果萧姑娘真能像个小妹妹一样,给严肃的皇阿玛带来些许天伦之乐,那自然是好事。

尔康咳嗽完了,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也觉得尔泰这个猜测虽有些惊世骇俗,但细细想来,竟是最能解释得通的一个理由。他看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五阿哥,心中暗道:若真是如此,倒省去了许多麻烦。

他们却不知道,这个自以为“合理”的猜测,与乾隆的真实意图,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而此刻,被议论的焦点——萧云燕,正百无聊赖地待在“栖燕阁”里。行辕规矩多,她不敢乱跑,哥哥萧剑又因为“公务”繁忙,只有早晚能匆匆见上一面,说不了几句话。

她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飞来飞去的真燕子,叹了口气。虽然这里吃得好住得好,人人都对她客客气气,但她就是觉得浑身不得劲,像被无形的绳子捆着。

她有点想家了,想爹娘,想镖局里那些可以随便开玩笑的镖师叔叔,想集市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艾四爷……”她喃喃自语,“你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把我和哥哥留在这里……”

她想起永琪喊的那声“皇阿玛”,心里那点疑惑又浮了上来。虽然艾四爷解释了过去,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正胡思乱想间,两个小宫女端着点心从窗外廊下经过,低声的交谈顺风飘进了她的耳朵。

“欸,你看见了吗?皇上今早过问萧姑娘的早膳用得可好呢!”

“看见了!皇上对这位萧姑娘可真上心,比对宫里的格格们还细致……”

“可不是嘛!底下都在传,皇上怕是把她当亲闺女疼了……”

声音渐渐远去。

萧云燕却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从窗边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

皇……上?!

那两个宫女说的是……皇上?!

艾四爷……是皇上?!

那个请她吃玫瑰酥、被她扯袖子、弄坏她风筝还道歉的“艾四爷”……是大清的皇帝?!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冰凉。之前所有被她忽略或强行解释的细节——巡抚的敬畏、永琪的称呼、行辕的奢华、众人异常的态度——此刻全都串联起来,指向那个她从未敢想的真相!

她不是被一个京城来的贵人所“关照”,而是被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带到了他的身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不知所措攫住了她。她只是一个普通民女,何德何能……

而凉亭里,永琪、尔康、尔泰三人,还在为他们“合理”的推测而安心,全然不知,那层由乾隆亲手糊上、并由他们无意中加固了的窗户纸,已被几句宫女的闲谈,捅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风暴,即将来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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