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会铺好路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
傅恒、纪晓岚、鄂敏三位重臣垂手肃立,心中皆是惊疑不定。皇上清晨急召,又取消了早朝,定有非同小可之事。尤其皇上今日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又仿佛燃烧着一团压抑的火,与往日雍容平和的气度大不相同。
乾隆坐在御案之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那一声声轻响,敲在三位大臣的心上,更添几分紧张。
“朕昨夜,偶得一梦。”乾隆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梦境光怪陆离,然其中关窍,关乎国本,朕心难安。”
三人心中一凛,愈发凝神静听。天子之梦,从来都不是小事。
“朕梦见,朕之血脉流落民间,于山东境地,孤苦无依。”乾隆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傅恒身上,“傅恒,你掌管户部,对天下户籍人口最为熟悉,朕问你,山东巡抚所属,可有上报过关于皇室遗孤的蛛丝马迹?”
傅恒心中巨震,连忙躬身回答:“回皇上,臣从未接到此类上报。皇室血脉关乎社稷,若有线索,地方官员绝不敢隐瞒!”
“没有吗?”乾隆语气平淡,眼神却深邃得让人看不透,“或许是有人疏忽,或许是有人……刻意隐瞒。”
他顿了顿,继续道:“梦兆虽虚,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朕之骨血,若真流落在外,朕心何安?祖宗基业,又何以为继?”
纪晓岚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无论此梦是真是假,皇上是决心要“找到”这位流落民间的血脉了。他上前一步,谨慎道:“皇上,梦兆示警,乃上天眷顾。依臣之见,当秘密查访,以免打草惊蛇,亦可防小人作祟,混淆天家血脉。”
鄂敏也反应过来,附和道:“纪大人所言极是。需得派一心腹重臣,暗中查探,方为稳妥。”
乾隆要的就是他们这句话。他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傅恒:“傅恒,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更是皇后的亲弟,此事关乎社稷,朕交予你,最为放心。”
傅恒立刻跪倒在地:“臣,万死不辞!请皇上示下。”
“朕梦中所见,那孩子应在济南府一带,年纪……约莫十六七岁,身上或有信物,但梦境模糊,信物为何,已记不真切。”乾隆缓缓说道,他自然知道“信物”是什么——是那把画着烟雨图的折扇和一卷画作。但此刻,他绝不能说得太明白,否则就显得太像早有预谋,而非神灵托梦。
他要把水搅浑,为自己后续的行动铺路。
“你亲自去一趟济南,秘访民间,查探所有可能的线索。记住,此事绝密,除却你三人,不得再入第六人之耳。”乾隆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压迫感,“若有消息,八百里加急,直呈御前。”
“臣,领旨!”傅恒叩首,心中已然明了此事的重要性。
“都退下吧,傅恒留下。”乾隆挥了挥手。
纪晓岚与鄂敏躬身退出,养心殿内只剩下乾隆与傅恒二人。
乾隆从御案后走出,亲自扶起傅恒,语气缓和了许多:“春和(傅恒的字),此事非同小可,朕之心,你可明白?”
傅恒看着皇帝眼中那复杂的情绪——有焦虑,有期盼,甚至有几分他看不懂的痛楚——心中更是笃定,皇上此梦,绝非空穴来风。他郑重道:“皇上放心,臣必竭尽全力,寻回皇家血脉!”
“好。”乾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准备吧,三日后动身。所需人手、文书,朕会为你安排妥当。”
“嗻!”
傅恒退下后,乾隆独自一人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熟悉的宫墙殿宇。阳光洒在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充满了生机。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尚未发生的时候。
他的思绪飘回了刚才对傅恒的吩咐。寻找“夏雨荷的女儿”,这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明面上的一步。他需要先把这个“故事”的引子埋下,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因为梦兆才开始寻找民间血脉的。
而他的真正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小燕子。
那个在济南街头,为了一个糖葫芦就能跟人打架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的姑娘。
前世,她阴差阳错,以紫薇的身份闯入他的生命,成了他的“还珠格格”,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快乐与鲜活,最终却在他的疏忽和皇家规矩下香消玉殒。
这一世,他绝不允许同样的错误再次发生。
他要找到她,在她遇到紫薇之前,在她闯入围场之前,在她认识永琪之前!
他要将她直接、牢牢地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至于身份……乾隆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格格的位份,前世给了她荣耀,也给了她无尽的束缚和靶子。这一世,或许……可以有更好的安排。
一个更大胆,更直接,更能杜绝所有觊觎者的安排。
“吴书来。”他沉声唤道。
“奴才在。”吴书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
“传朕旨意,命钦天监监正即可来见朕。”乾隆吩咐道。他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南巡,以及可能出现的“祥瑞”或“异象”,提前做好准备。帝王之心,深如渊海,他要布的局,才刚刚开始。
他回到御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起朱笔,却久久未落。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是那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小燕子……”他低声自语,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温柔而势在必得的弧度,“这一世,朕不会再错过。你的江湖,朕陪你去闯;你的天空,朕为你撑起。所有风雨,由朕来挡。”
“你只需,乖乖地回到朕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