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蛛巢

九霄城。

大家长屏退了白鹤淮，坐在房间的木椅上闭目凝神。一阵风吹开了屋子的窗口，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闪进了屋内。

“你来了？”大家长声音低哑，但清晰可辨。他没有睁眼，却也猜出了来人是谁。

苏忘生默然落座，正对着大家长。桌上放着一壶茶，两只素白瓷杯。茶汤色泽澄亮，热意未散，氤氲的白气袅袅上升。

苏忘生抬手端起那杯仍有余温的茶。她垂眸凝视着杯中自己的倒影。茶汤微涩，带着新叶特有的清气，滑过喉间，留下一点暖意。

“离开的这一年，可有什么收获？”大家长收敛了平日里的凛冽杀意，语调无波无澜，宛如一位普通的长辈在与晚辈闲话家常。

苏忘生：“无失无获。”

“为什么又要回来？”老人睁开眼眸，目光落在苏忘生的脸上。

苏忘生：“你永远也不可能放我真正地离开，不是吗？”

大家长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缓缓放下茶盏，忽然咳嗽起来，暗黑色的血从唇角渗出。

苏忘生：“看来你伤的真的很重。”

“是啊，现在的你要是出剑，我一招都躲不过。”大家长语气淡然，似乎并不担心苏忘生会对她动手。

“你现在回来，是为了苏昌河那小子吧？”大家长缓缓抬眸，目光如炬地望向苏忘生的眼眸，仿佛要透过那层平静的表象触及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波澜。

苏忘生：“我只是回来看戏。”

“撒谎。”大家长看着苏忘生，语气竟带了几分笑意，“你是我带大的，我还不清楚你吗？”

苏忘生摩挲着茶盏，垂下了眸子，鸦睫射下来的阴影隐去了她眼中的波澜。

“当年我以为你会和苏暮雨是一路人。”

苏忘生：“苏暮雨太善良了。对杀手来说，善良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选了苏昌河？因为他比苏暮雨更像一个杀手吗？”

苏忘生：“不完全是，还有我自己的私心。”

苏忘生指尖摩挲着手串。她侧过头望向窗外那轮高悬的明月，银辉洒落在她的脸庞，映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

“希望你没有看错人。”大家长声音低沉而沙哑，“天色不早，快点离开吧。别让外面那些人瞧见。”

苏忘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苏忘生：“苏云绣在哪儿？”

“我不知道，不过她要是想见你，自然会来找你的。”

苏忘生微垂眼帘，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似有千般思虑沉入深潭。她提着佩剑，足尖轻点，身影便如一道撕裂夜幕的惊鸿，瞬间融入无边的月色之中。

◎◎◎

苏昌河靠在落九霄客栈的门口，把玩着手中的那柄小匕首。身后的客栈漆黑一片，一点烛火都没有了，似乎整个客栈的人都睡下了。

苏昌河斜倚在落九霄客栈的门口，手中翻转着匕首，映着月色泛出幽冷的微光。身后的客栈一片漆黑，连一丝烛火都不曾亮起，似乎整座客栈的人都已经睡下。

苏忘生：“还杵在外面做什么？”

苏忘生纵身跃下，稳稳地落在了苏昌河的面前，一双眸子打量着他。

苏昌河：“等您呢。您没回来，我哪敢睡啊。”

苏昌河迎上苏忘生的目光，几步就到了她身旁，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沾染的属于深夜的露水气。

苏忘生：“那些人也来了？”

四周一片寂静，然而，苏忘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客栈内传来的细碎动静。

苏昌河：“对啊，所以等着师范和我一起上去嘛。师范可要给我撑腰啊。”

苏昌河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