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伊万斯家客厅，圣诞节清晨
莉莉·伊万斯：（几乎是从楼梯上跳下来的，扑向坐在圣诞树旁整理礼物的佩妮）佩茨！圣诞快乐！快告诉我！霍格沃茨的圣诞节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礼堂里有十二棵圣诞树？盔甲会唱颂歌？还有幽灵办的派对？
佩妮·伊万斯：（被妹妹的热情撞得晃了一下，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知情者的微笑）圣诞快乐，莉莉。差不多吧。（她拿起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莉莉）这是给你的。
莉莉迫不及待地拆开，里面是一套闪闪发光的、会自动变换颜色的墨水盒和一支华丽的孔雀羽毛笔。
莉莉·伊万斯：（眼睛瞪得圆圆的，发出惊叹）哇！它们会自己变颜色！谢谢你，佩茨！（紧紧抱住佩妮）这比说一百句都有用！快，告诉我所有事！每一个细节！
伊万斯夫妇也走了过来，笑着看着姐妹俩。
罗斯·伊万斯：（亲吻佩妮的额头）圣诞快乐，亲爱的。学校生活还习惯吗？
罗伯特·伊万斯：（有些笨拙地递过一个不小的盒子）欢迎回家，佩妮。
佩妮拆开父母的礼物，是一套崭新的、适合秋冬穿的厚实毛衣和长裙，以及几本封面精美的麻瓜小说——她过去最喜欢的类型。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感。霍格沃茨的几个月，已经在她和这个曾经熟悉无比的世界之间，划下了一道浅浅的沟壑。
佩妮·伊万斯：谢谢父亲母亲，很漂亮。
莉莉·伊万斯：（已经等不及了，拉着佩妮的手摇晃）先别管那些！说说霍格沃茨！你的学院？课程？同学？你信里说得太简单了！
早餐时，莉莉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从未停歇。佩妮挑选着能说的部分回答，尽量避免提到那些可能让父母不安的内容（比如会咬人的课本、危险的魁地奇，以及某些纯血统同学略带轻蔑的态度）。她描述了拉文克劳塔楼和需要回答问题的门环，提到了弗立维教授有趣的魔咒课，还有斯普劳特教授温室里那些奇妙的植物。
莉莉·伊万斯：（双手托腮，满眼向往）太棒了……我也好想去。西弗也说那里非常神奇。
“西弗”这个名字让佩妮的叉子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注意到父母交换了一个略显复杂的眼神。显然，这个住在蜘蛛尾巷、有些阴沉的男孩，并不是他们心目中莉莉的理想玩伴。
罗斯·伊万斯：（温和地打断）莉莉，让佩妮先好好吃完早餐。佩妮，尝尝这个，你以前最喜欢的烤番茄。
早餐后，莉莉硬是把佩妮拉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布置和佩妮离开时几乎一样，只是书桌上多了几本明显不属于莉莉的、旧而厚重的书籍。莉莉献宝似的拿起一本黑色封皮、边角有些磨损的书。
莉莉·伊万斯：看！这是西弗借给我的！《魔法药剂与药水》，虽然是高年级的，但他说我很有天赋，可以先看看！里面有很多课本上没有的注解！
佩妮接过书，触手是一种奇特的、带着陈旧羊皮纸和某种草药混合的气息。她随手翻开一页，目光立刻被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字迹细密而优雅的注释所吸引。那些注释不仅补充了药材特性、熬制技巧，甚至还有一些危险而精妙的改良方案。这绝非普通学生的笔记。
佩妮·伊万斯：（不动声色地翻到扉页）看来斯内普先生懂得很多。
扉页上，用同样的优雅字迹写着名字。不是“Severus Snape”，而是——
艾琳·普林斯
佩妮·伊万斯：普林斯？
佩妮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姓氏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激活了她埋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和图书馆里阅读的记忆碎片。
《魔法家族谱系与姓氏考》、《近代魔药学大师及其传承》……“普林斯”是一个古老的、一度十分显赫的魔药世家，以对魔药学的卓越贡献而闻名，被认为是神圣二十八纯血家族之一，虽然近几十年来似乎沉寂了。
这本书的原主人，艾琳·普林斯，会是那个普林斯家族的人吗？她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什么关系？母亲？亲戚？一个纯血家族的成员，怎么会和蜘蛛尾巷的斯内普家扯上关系？
而且，一个纯血家族出身的巫师，怎么会允许——或者说，她的笔记怎么会流落到一个麻瓜家庭出身的女孩手里？无数疑问瞬间充斥了佩妮的大脑。
莉莉·伊万斯：（完全没有察觉到姐姐内心的波澜，兴奋地指着书里的一个插图）看这个，佩茨！这是生死水！西弗说如果操作得当，能让一个人沉睡整整一周！是不是很厉害？
佩妮·伊万斯：（合上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确实……很厉害。这位艾琳·普林斯，笔记做得非常详尽。斯内普先生和她很熟吗？
莉莉·伊万斯：（拿回书，珍惜地抚摸着封面）西弗没说太多。他只说这是他妈妈的旧书，里面有很多有用的知识。他妈妈好像……不太一样。（莉莉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斯内普偶尔透露的碎片信息）西弗不太喜欢提家里的事。
妈妈的旧书。艾琳·普林斯 = 斯内普夫人？一个出身纯血家族的女巫，嫁给了麻瓜？
佩妮的思维飞速运转。这就能解释斯内普对魔药的天赋异禀，以及他那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近乎偏执的魔法知识储备。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带有珍贵私人注释的藏书。但这也意味着，斯内普身上流着一半古老纯血家族的血统。
这个认知让佩妮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知识传承的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
她想起了埃莱诺·沙菲尔和芙雷雅·沙菲克，想起了她们提及某些姓氏时那种理所当然的熟稔和潜在的评判标准。
佩妮·伊万斯：（状似无意地）普林斯……这个姓氏，我好像在霍格沃茨的某本书里看到过，好像是个很有名的魔药家族。
莉莉·伊万斯：（茫然地眨眨眼）是吗？西弗没提过。他只说这书很有用。（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书里的魔药配方吸引）哦！这个肿胀药水看起来不难！要是能找到材料……
佩妮·伊万斯：（立刻打断，带着一丝姐姐的严厉）莉莉，别乱来。魔药很危险，没有教授指导绝对不能自己尝试。霍格沃茨明令禁止学生在校外使用魔法，尤其是熬制魔药。
莉莉·伊万斯：（撅起嘴）我知道啦！只是看看嘛……佩茨，你越来越像教授了。
佩妮没有反驳。她知道莉莉无法真正理解这背后的含义。
对莉莉而言，魔法世界是绚丽多彩的冒险，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带来的新奇知识。她看不到隐藏在姓氏背后的历史、血统的纠葛、以及可能存在的偏见与隔阂。
莉莉眼中的西弗勒斯，是那个和她一样拥有特殊能力、分享秘密的朋友。
而佩妮看到的，则是一个身世复杂、背负着某种沉重背景、并且对黑暗魔法似乎有着超乎寻常兴趣的男孩。
接下来的几天，佩妮一边享受着家庭的温暖，一边敏锐地观察着。
她注意到莉莉和斯内普见面更频繁了，通常是在公园或者河边，两人头碰头地研究那本《魔法药剂与药水》，或者低声讨论着莉莉从佩妮那里听来的、关于霍格沃茨的片段。
斯内普对佩妮的态度依旧是那种带着疏离的沉默，偶尔看向她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一丝审视，或许是因为莉莉告诉了他更多关于霍格沃茨和拉文克劳的事情。
一次，佩妮在帮母亲准备下午茶时，透过厨房窗户，看到莉莉和斯内普坐在后花园的长椅上。斯内普正指着书上的某一处对莉莉解释着什么，神情是罕见的专注甚至可以说是狂热。莉莉则仰着脸，满是崇拜和信服。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看起来甚至有些和谐，但佩妮心中那丝不安却越发清晰。
罗斯·伊万斯：（顺着佩妮的目光看去，轻轻叹了口气）那个男孩……莉莉很听他的话。
佩妮·伊万斯：（清洗着茶杯，水流声哗哗作响）他对魔法世界很了解。
罗斯·伊万斯：也许太了解了。（她犹豫了一下）佩妮，在那边……像他那样的孩子，多吗？
佩妮明白母亲在问什么。她在问，像斯内普这样显得阴沉、执着于强大魔法、并且明显对麻瓜世界缺乏好感的巫师后代，是否常见。
佩妮·伊万斯：（擦干手，选择了一个谨慎的回答）霍格沃茨有很多不同类型的人。有像弗立维教授那样友善的，也有……比较看重血统的。斯内普……他很聪明，尤其是在魔药方面。
她没有直接回答母亲的问题，但罗斯·伊万斯似乎听懂了弦外之音，眉头微微蹙起。
圣诞节假期的最后几天，佩妮开始整理返校的行李。她把父母送的新毛衣和小说仔细包好，也把莉莉送的一条手工编织的、带着些许不对称但充满爱意的围巾放了进去。同时，她也准备了一些从对角巷买的、不会违反校规的魔法小玩意儿，准备送给苏珊、汉娜和卡修斯作为新年礼物。
离家的前一天晚上，莉莉挤进了佩妮的房间，赖在她的床上。
莉莉·伊万斯：佩茨，你回去之后，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关于斯莱特林的事情？
佩妮正在检查她的天平，闻言动作一顿。
佩妮·伊万斯：斯莱特林？为什么问这个？
莉莉·伊万斯：（翻了个身，面向佩妮）西弗说，斯莱特林是最伟大的学院，出了很多强大的巫师。他说他以后一定会进斯莱特林，他让我也去哪里。
果然。佩妮的心沉了一下。斯内普在向莉莉灌输他的观念。
佩妮·伊万斯：（放下天平，坐到床边）每个学院都有其优点，莉莉。斯莱特林……确实培养了许多有成就的巫师，但它也以看重血统和野心著称。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那里，特别是你。
莉莉·伊万斯：（不以为然）但西弗说，那是证明自己价值的地方。而且，你不是说那个沙菲尔和沙菲克也在斯莱特林吗？她们看起来就很厉害。
佩妮想起埃莱诺的冷静睿智和芙雷雅的魔药才华，无法否认这一点。但同时，她也想起了她们偶尔流露出的、对非纯血统的微妙态度，以及斯莱特林内部可能存在的那种氛围。
佩妮·伊万斯：她们确实很有能力。但是莉莉，学院不代表一切，重要的是你成为什么样的人。格兰芬多的勇气，赫奇帕奇的忠诚，拉文克劳的智慧，和斯莱特林的野心，都是宝贵的品质。霍格沃茨有四个学院，是有原因的。
莉莉·伊万斯：（似懂非懂）哦……（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佩茨，如果……如果我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你会觉得不好吗？
佩妮看着妹妹那双和自己一样、却更显天真烂漫的绿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她不能把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那会吓到莉莉，也可能适得其反。她更不能表现出对某个学院的偏见。
佩妮·伊万斯：（轻轻摸了摸莉莉的头发）无论你被分到哪个学院，你都是我的妹妹。我只希望你在霍格沃茨能快乐、安全，学到真正有用的知识，交到真心的朋友。
莉莉满足地笑了，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很快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又开始叽叽喳喳地问起霍格沃茨城堡的细节。
佩妮一边应付着妹妹的问题，一边思绪飘远。艾琳·普林斯的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复杂魔法世界的大门。
她意识到，霍格沃茨不仅仅是课本、咒语和宴会，它还交织着古老的历史、家族的血统、隐形的界限和潜在的冲突。
西弗勒斯·斯内普，带着他来自普林斯家族的魔药遗产和对斯莱特林的向往，无疑将是这个复杂图景中的一部分。而她的妹妹莉莉，正毫无防备地、一步步地被卷入其中。
假期结束，返回霍格沃茨的列车上，佩妮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即将回去的那个世界，以及她留在身后的这个世界，都远比她曾经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她需要更多的知识，不仅仅是书本上的，还有关于人心、关于历史、关于那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规则。为了她自己，或许，也为了莉莉。
列车汽笛长鸣，载着满腹心事的佩妮，驶向那座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城堡。关于“普林斯”的疑问，被她深深埋藏心底，成为一个需要谨慎探索的谜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