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利用痛苦,参加联赛

叶沫是在一阵熟悉的、灵魂被灼烧的钝痛中醒来的。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睡衣,但诅咒带来的内部煎熬并未停歇,眼底的五角星依旧带着一种低烧般的旋转感。剧烈的疲惫感深入骨髓,让他连抬手都觉得困难。

然而,与这具残破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眼中燃烧的、异常明亮的星光。

两个星期,五十次副本。地狱般的磨砺不仅仅是为了证明什么,更是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将他内心深处那份想要站在某人身边、想要成为力量的渴望,淬炼得无比清晰和炽热。

当他被允许下床活动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带着一种近乎踉跄的步伐,在训练室找到了正在翻阅资料的白柳。

“白……白会长!”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气息不稳,但语气里的急切和某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显而易见。

白柳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个眼神,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想说什么。

叶沫深吸一口气,赤红色的瞳孔因激动而微微收缩,眼底的金色五角星旋转似乎都加快了一丝。他忽略掉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和眩晕感,用尽全身力气挺直了脊背,尽管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摇摇欲坠。

“我……我刷够了五十次副本。”他陈述着,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期待,手比划着,“所有的通关记录和评价,都可以查询。”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积蓄着最后的勇气,那双易碎的、却此刻蕴含着惊人执着的眼睛,紧紧盯着白柳:

“请问……我能不能,成为流浪马戏团参加联赛的……替补队员?”

空气仿佛凝滞了。

叶沫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助听器里传来的、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苍白的脸上甚至因为这番举动和期待,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忍耐,似乎都凝聚在了这个问题上。他渴望得到认可,渴望得到一个位置,渴望能名正言顺地,与他们并肩而立。

他想和大家一起,想站在牧四诚身边。

白柳合上了手中的资料,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对叶沫疯狂行为的赞许,有的,是不赞同。他用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平静地回视着叶沫眼中燃烧的、混合着痛苦与期望的火焰。

然后,他缓缓开口,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

“你的决心,我看到了。”

这句话让叶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叶沫,”白柳的目光扫过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和额角渗出的虚汗,“联赛的强度,远非你独自刷的低级副本可比。你在联赛的死亡概率很高。”

“你的能力很特殊,‘玩偶契约’在战术层面上确实具备潜力。”白柳的声音冷静得陈述事实,“然而,你灵魂里的‘室友’(指异端734),是一个巨大的变数。在联赛的高强度刺激下,你能否控制住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叶沫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要保证什么,却被白柳抬手制止了。

“在你彻底掌握与‘它’的共存方式,并且能确保你的‘羁绊’不会在赛场上成为团队的弱点之前……”白柳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保证自己不会被那个怪物控制。”

叶沫僵在原地,脸上那抹因期待而生的潮红迅速褪去,变得比之前更加苍白。兴奋的火苗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体内诅咒灼烧的痛感。他挺直的脊背,终于难以维持地,微微弯曲了下来。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柳,然后转过身,拖着依旧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缓慢地离开了训练室。

背影单薄,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但那双垂下的赤瞳里,除了黯淡之外,似乎还有一丝更加顽固的东西,在失败的灰烬中,悄然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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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的拒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叶沫短暂燃烧的兴奋,但也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将他指向了另一条路——一条更危险、更孤独,却可能是唯一能让他触及那个位置的道路。

(虽然白柳其实并不想

他不再刷那些安全、可控的低级副本。登录游戏大厅时,他的目光越过了那些熟悉的新手和普通难度标识,直接投向那些光幕上闪烁着不祥红光、标识着【2级】甚至偶尔【3级】的副本入口。

叶沫的选择并非盲目。他会花费大量时间研究副本资料,结合自身【羁绊·玩偶契约】的特性和诅咒的感应,挑选那些可能存在“规则类”、“精神干扰类”或者需要“特定媒介”通关的副本。这类副本往往对纯粹武力要求稍低,更适合他发挥玩偶的强制羁绊与诅咒带来的、对异常事物的敏锐感知。

他的着装依旧精致,哥特风的服饰仿佛是他在深渊中维持人性的最后仪式。但仔细看,衣物上开始频繁出现无法彻底清洗干净的血污、腐蚀痕迹或是诡异的符文灼痕。他那头耀眼的金色长发,更多时候只是随意地、甚至有些凌乱地束在脑后,因为在高强度的生死搏杀中,任何多余的装饰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破绽。

高级副本与低级副本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里不再是简单的怪物攻击,而是扭曲的规则、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以及智能极高、善于伪装和欺骗的恐怖存在。

【玩偶契约】不再是无往不利的护身符。A级以上的怪物或Boss,对强制性的“朋友”绑定有着惊人的抗性。契约失败带来的精神反噬如同重锤砸在他的脑海,常常让他刚进入副本就口鼻渗血,眼前发黑。即使契约成功,维持与强大目标的羁绊,所需要消耗的精神力呈几何级数增长,并且随时可能被对方强行挣脱,带来二次伤害。他背包里的玩偶,损坏率急剧上升。

高级副本中弥漫的异端力量与诅咒源头,如同最美味的饵食,疯狂刺激着他灵魂共生的【羔羊之契】。眼中的倒五角星几乎时刻处于活跃状态,旋转,发光,带来颅内持续的尖锐嘶鸣和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这痛苦是他的折磨,却也成了他最敏锐的雷达——他能凭借痛苦的共鸣,提前规避某些极致危险,或者找到任务的关键节点。

在极度的精神压力和孤独下,他的“臆想症”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他会在副本中更频繁地与玩偶“对话”,寻求根本不存在的回应和安慰。有时,他甚至会模糊玩偶与真实敌人的界限,陷入短暂的认知混乱。每一次从这种状态挣脱,都伴随着更深的恐惧和后怕,但他没有退路。

每一次从高级副本生还,他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剧痛和精神透支而无法控制地颤抖。有时需要靠在游戏登出点的墙壁上喘息很久,才能勉强站稳。

但他眼神里某些东西正在改变。

那层温和的、易碎的表象被一次次打碎,又被他以更强的意志力重新拼合。褪去之后,显露出来的是更深沉的坚韧,以及一种在绝境中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冷静与果决。他依旧安静,但这份安静里,开始蕴含一种经历过真正风暴后的沉淀。

他开始记录。不是普通的日志,而是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混合了符号和简笔画的方式,记录下每个高级副本的规则漏洞、怪物特性、以及【影偶蚀心者】在不同情境下的应用数据和反噬阈值。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作为实验场,疯狂地积累着那些无法从低级副本中学到的、真正属于强者的经验和数据。

他不知道的是,他每次装备怪物书使用的力量,都来自他灵魂深处的异端。

回到马戏团基地时,他往往更加沉默,身上的伤痕和无法掩饰的疲惫感让牧四诚看得心惊肉跳,几次想要强行阻止他,却都被叶沫以一种温和却异常坚定的态度回避了。

“我没事,牧四诚。”他会这样说着,脸上努力想挤出一个让对方安心的笑容,但那笑容背后,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知道这条路通往的可能是彻底的毁灭,也可能是他唯一渴望的——一个能够并肩站立,而非被保护在身后的资格。他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于深渊边缘,跳着一支孤独而危险的舞,只为换取那微乎其微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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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沫几乎是爬出游戏登录点的。

他倒在地上,蜷缩着,咳出的血染脏了胸前昂贵的布料。手臂上诅咒的纹路像活物般蠕动,带来骨髓深处的绞痛,又缓缓的,似乎是在往皮肤深处钻,视觉上消失了。视野模糊,只有眼底那旋转燃烧的倒五角星无比清晰。

一双熟悉的皮鞋停在他面前。

叶沫艰难地抬头,对上白柳平静无波的目光。那目光扫过他惨烈的状态,略有停顿。

“你的灵魂现在属于我的财产,”白柳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所以,你近期的行为,可以理解为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对我的核心资产进行高风险的极限压力测试。”

叶沫的心沉了下去,剧烈的咳嗽再次涌上。

但白柳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意料:“测试数据我收到了。”

他精准地报出几个副本名称和叶沫在其中的关键操作,包括他如何利用诅咒共鸣规避规则杀,如何用玩偶契约的反噬作为干扰手段。

“从数据上看,你试图将‘痛苦’和‘诅咒’本身,转化为一种特化的战术资源。成功率在波动,但趋势存在。”

白柳微微停顿,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凝视着叶沫:

“你的目的是成为联赛替补。为什么?”

他的问题直接核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叶沫用尽力气,声音破碎却坚定:“我不想只是……被收容。我想在需要的时候……能站在他们身边。” 他没有特指“他”,但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白柳沉默了。

几秒后,他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稳,但内容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的申请,我通过了。”

没有祝贺,只是告知。

“但这是有条件的。”白柳的目光扫过叶沫手臂上还有些未消退的诅咒纹路,“第一,在联赛开始前,你的所有训练必须在我的监控或木柯的指定下进行,禁止再次私自进行高强度副本。这是为了防止我的资产在产生价值前非必要折损。”

这话听起来冷酷,却是在强行给叶沫套上保护的枷锁。

“第二,你的登场,必须基于明确的战术需求。你的痛苦可以作为武器,但不能成为团队的弱点。如果你无法在‘使用’与‘控制’之间找到平衡点,我会立刻将你撤下。”

这是警告,也是将选择权部分交还给了叶沫自己——他需要学会掌控,而非一味燃烧。

“第三,”白柳最后说道,语气似乎放缓了极其细微的一丝,“牧四诚为了你最近的状态,已经砸坏了三个训练假人。我不希望我的主力队员因为情绪问题影响接下来的团队配合。”

这句话,没有直接表达任何关心。它依旧是从团队利益出发的冷静陈述。但点出牧四诚的担忧,就是在告诉叶沫,他的疯狂并非无人注意,他的痛苦有人在意。这是一种白柳式的、将情感包裹在理性之下的提醒。

说完,白柳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叶沫注意到他的系统背包里多了一瓶恢复药剂,肯定是白柳放的——即使他知道,木柯和刘佳仪会立刻接手。

叶沫依旧瘫倒在地,身体的痛苦却有一丝减轻。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得到了许可。同时,他也收到了冰冷的约束和……一句关于牧四诚的、近乎隐晦的关怀。

他闭上眼,感受着诅咒的灼烧和身体的疲惫,嘴角却极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牵动了一下。

这或许就是白柳的认可方式——残酷,却在他划定的理性边界之内,为同伴留下了一丝温暖。对叶沫而言,这足够了。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想训练,让自己真正配得上这个用痛苦换来的位置。

【玩家叶沫刷够50次游戏】

【是否确定参加联赛】

“确定”

【请选择所属公会:杀手序列、国王公会、流浪马戏团……】

“流浪马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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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后面更一些他们在游戏池的训练

还有一些番外

番外可能会更一些官配小情侣(小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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