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里

洞内，灵昭埋首于故纸堆中，泪水时不时模糊视线，又被她狠狠擦去。洞外，玉鼎真人忧心忡忡地坐着，不时看看结界，又望望天空。

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连他都无法想象的、极其严重的事情。而他此刻能做的，唯有等待，和守护。

不知在藏书洞内煎熬了多久，那坚实的结界终于消散。

当灵昭再次走出来时，洞外的玉鼎真人和一直守在不远处的杨云舒，都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进去时还是青丝如墨，出来时，竟已是满头华发，如雪如霜！

那刺目的白，映衬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是一种耗尽了所有心力与希望的苍凉。唯有那双眼睛，不再有泪，不再有彷徨，只剩下一种沉淀了所有痛苦后，近乎死寂的平静与决绝。

她缓缓走向女儿。

杨云舒看着母亲瞬间白了的头，吓得捂住了嘴，大眼睛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却不敢哭出声。

灵昭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抚上女儿娇嫩的脸颊。那目光，贪婪地、不舍地、仿佛要将女儿的每一寸轮廓都刻进灵魂最深处，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深沉的哀伤。

她轻轻拭去眼角最后一滴未落的泪，也仿佛抹去了自己最后一丝软弱。

“娘……”杨云舒怯生生地唤道，被母亲身上那种陌生的、沉重的气息吓到了。

灵昭没有回答。她收回手，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穆。然后，她一把紧紧拉住女儿的手，力道之大，不容挣脱。

“娘？我们要去哪里？”杨云舒不安地问。

灵昭依旧一言不发，只是拉着她，化作一道流光，决绝地冲天而起，直射九重天！

真君神殿，杨戬的卧房内。

曾经威仪万千的司法天神，此刻无声无息地躺在云榻上，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唯有眉心处被宝莲灯柔和而坚韧的光芒笼罩着，勉强维系着那一点即将散尽的魂魄不灭。

杨婵和小玉面带极度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额间隐见虚汗，显然是法力消耗过巨。

沉香正站在榻前，全神贯注，双手结印，全力催动着悬浮在杨戬上方的宝莲灯。

柔和而强大的光芒如同温暖的涓流，源源不断地注入杨戬体内，与那不断侵蚀生机的死气对抗。但他的眉头紧锁，嘴唇抿得发白，显然也支撑得极为艰难。

看这情形，他们三人是在轮流发功，凭借宝莲灯的无上神力，才勉强将杨戬从彻底魂飞魄散的边缘拉了回来，硬生生撑到了现在。但这绝非长久之计，宝莲灯能护住魂魄不散，却无法修复他本源尽碎的致命伤，更像是在拖延那最终时刻的到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耗着施法者巨大的心力与法力。

就在这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两道身影如流光般骤然闯入殿内，带起一阵疾风。

正是满头白发、面色肃穆的灵昭，以及被她紧紧拉着手腕，脸上还带着惊惶与不安的杨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