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

灵昭浑身一颤，感受到神魂中多出的那道印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她明白了，女娲娘娘没有逼她，却将最残酷的选择权，完完全全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女娲宫的。

只觉得浑身冰冷，脚步虚浮，来时那不顾一切的冲动已被更深的、绵延无尽的痛苦所取代。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霞光缭绕的宫阙，眼中是彻底的茫然与绝望。

现在，她该去哪里？ 回真君神殿，看着杨戬在她面前一点点死去？ 还是……回玉泉山，去看她那个对此一无所知、天真烂漫的女儿？

无论走向哪一边，都像是走向刑场。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

她最终落到了那熟悉的洞府前。

当看到那个站在门口，双眼红肿、焦急等待的身影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的女儿，杨云舒。

显然，玉鼎真人已经将杨戬垂危的消息告诉了她。

女孩一见到母亲的身影，立刻像只受惊的小鸟般扑了上来，紧紧抓住灵昭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慌： “娘！我爹……他怎么样了？！师祖说他……他快不行了，是真的吗？娘，你找到救他的办法了吗？”

那双酷似杨戬的眉眼此刻盈满了泪水，写满了对父亲安危的担忧和对母亲的全然信赖。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个救她父亲的方法，需要付出怎样惨烈的代价。

看着女儿清澈焦急的眼神，听着她声声关乎父亲生死的追问，灵昭只觉得神魂深处那道刚刚烙印下的古籍印记灼热得发烫。

疼，比用魂魄点燃炎华神火还要疼。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能说什么？ 告诉她，有办法救你父亲？ 然后呢？亲手将她推入死亡的深渊？

叫她怎么下得了手，怎么下得了手啊……

“他……”灵昭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她避开女儿那纯然信赖的目光，怕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彻底崩溃，“他还在撑着……”

这句模糊的回答显然无法安抚女孩。

杨云舒的泪水掉得更凶，她摇晃着母亲的手臂，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着和急切：“娘，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是炎华元君，你认识那么多上古大神！无论需要什么灵药，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去找！我去求！只要能让爹好起来！”

“代价”二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灵昭最后的防线。

她看着女儿，这个她和杨戬血脉的延续，这个她亏欠了太多、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孩子，如今却喊着愿意为救父亲付出任何代价……

她只觉得头痛，她的头要裂开了！！

“别说了！！”

这一声嘶吼尖锐得几乎不似人声，带着濒临崩溃的疯狂与绝望，猛地从她喉间迸发出来。

她甚至下意识地用力甩开了女儿紧抓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