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她抬起头，任由泪水纵横，眼中是近乎疯狂的祈求：“娘娘，当初您救我，让我人魂入轮回，给我新生……我……我辜负了您，未能完全化解怨怼，反而累及自身。可杨戬他不同！”

她急切地向前膝行两步，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意志坚定，心有大爱，有大智慧！他为了三界众生，为了新天条出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他绝不会误入歧途的！求您看在……看在他一片公心、守护苍生的份上，救救他！”

女娲娘娘静坐于云台之上，慈悲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与无奈。她缓缓摇头，声音空灵：

“灵昭，你可知其中差别？”她微微叹息，“当年你心死神伤，主动散去三魂七魄，看似决绝，然其三魂被元始、太上与我分护，七魄虽散落凡尘，其根本尚在，魂魄从始至终是‘完整’的。我以创世功德护你人魂入轮回，是‘引导’与‘重聚’，是顺应你魂魄本源的呼唤，助你寻回自我。”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真君神殿内那盏即将熄灭的命灯。

“而现在的杨戬……他并非如你当年那般是魂魄离散。他是‘本源尽碎，神魂俱散’。”女娲娘娘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纵使我有无上法力，也无法逆转。”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灵昭心上。她眼中的光芒随着女娲的话语一点点黯淡下去，直至彻底灰败。

“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她瘫软在地，声音微不可闻。

“不——！”灵昭猛地抬头，泪水决堤，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她不愿接受，也无法接受！

她再次重重叩首，额间甚至渗出鲜血，声音凄厉得划破宫宇的宁静：

“娘娘！灵昭愿付出任何代价！我的修为、我的性命、我的所有……只要您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求您！求求您！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女娲娘娘慈悲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忍，却终究缓缓开口：

"天地间，唯有一法可试。"

灵昭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冀的火光。

"需得与他血脉同源，法力相当，且同修八九玄功之人......"

女娲娘娘的声音空灵而沉重，"以命换命，以魂易魂，将他所受之伤尽数转移己身。"

每一个字都像惊雷，在灵昭脑海中炸开。

血脉同源、法力相当、同修八九玄功。

这三界之中，同时符合这三点的，唯有一人。

他们的女儿。

这是一命换一命的办法。

还是那句话，想要成功，就得付出代价。

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也无法看着杨戬去死。

女娲娘娘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在灵昭耳畔反复回响。一本泛着古老光泽的帛书古籍，无声地浮现在她面前，悬停在空中，仿佛承载着最终的答案与无尽的罪孽。

那刚刚升起的、微弱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更庞大、更黑暗的绝望彻底吞噬。取代崩溃的，是一种更深、更钝、几乎要将她灵魂都碾碎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