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已离弦

“天上当值的神仙们，也是多数同意推出新天条。”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师父，推翻旧天条，不仅仅需要一个新的象征，像沉香那样。更需要实实在在的力量支撑，需要足以在规则崩塌时，稳住三界不至于彻底混乱的后手，甚至需要……”

她认真的看向师父，“需要清除天庭中，立场不明、有二心的人。”

玉鼎心头一惊。他知道，灵昭说的是几百年来，道与佛之间、天庭与灵山之间的争端。

像魔家四将一般，与灵山亲近的神仙，都要被剔除。

原来他的徒儿们，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师父，沉香是明面上的旗帜。但挥动斧刃的力量，支撑旗帜不倒的根基，需要我们在他出现之前，就默默准备好，疏通人脉。”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即便沉香不出现，还会有李沉香、王沉香。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出现，灵昭或杨戬就会成为这样的人。我们不惜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所以新天条的出现，是必然的。”

玉鼎真人怔怔地听着，心中的震惊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了然，以及更深的心疼。

这两个孩子，早已在无人知晓的暗处，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使命。

他们不是变了，他们是把自己藏得更深，深到连他这个师父，都几乎要被瞒过去。

“你们……”玉鼎真人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们两个……真是……真是好大的胆子！”这话听着是责备，语气里却已带了难以掩饰的感慨与一丝后怕。

灵昭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极轻，带着些许释然：“师父，箭已离弦，没有回头路了。如今告诉您，是希望您知道，我们并非盲目行事。而此事，也希望师父就当不知道，我们不想让师父惹上麻烦。”

玉鼎真人长叹一声，所有的疑问和怒气，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沉重的支持。

“罢了，罢了……你们既然已有成算，为师……便守着这玉泉山，守着云舒这孩子。”

他捋了捋胡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睿智，“好好闭关疗伤吧。”

灵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多谢师父。”

玉鼎真人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步履却比来时沉稳了许多。他知道，他这两个徒弟所谋之事，如履薄冰，凶险万分。他这个做师父的，至少，要护住云舒。

玉鼎真人离去后，洞府石门缓缓闭合，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灵昭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许久，才仿佛脱力般，缓缓靠在了冰冷的石壁上。结界散去，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沉重。

她闭上眼，师父那句“好大的胆子”仍在耳边回响，带着心疼的后怕。她与杨戬，又何尝不知这是在刀尖起舞？但正如她所说，箭已离弦。

她收敛心神，不再让思绪外驰。当务之急，是遵循师命，尽快修复魂伤。她走到洞府中央的蒲团坐下，手捏法诀，周身淡金色的神光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