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周末下午，杨渝惯例开播。今天林哲说要晚些上线，他便先单排了几局。等待间隙，他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在线观众列表，目光忽然顿住——一个极其眼熟的ID“Serein”静静地挂在房间里。

周屿川。

他怎么来了？

杨渝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着游戏操作和互动。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感，还是萦绕在他周围。周屿川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扰乱了他这几日因林哲而逐渐松弛的心绪。

几局游戏后，林哲上线了。杨渝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立刻发出组队邀请，仿佛和林哲待在一起的那个“领域”能隔绝外界不必要的干扰。

两人配合依旧默契，一路高歌猛进。又一局轻松取胜后，杨渝心情放松了些，习惯性地侧头对着镜头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林老师，我们这配合，是不是天下无敌了？”

他话音刚落，脑海里朵朵的声音突然尖锐响起：“警告！检测到来自观众‘Serein’的强烈负面情绪波动！能量性质：嫉妒、不悦！”

几乎同时，游戏里，林哲操控的角色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虽然只有零点几秒，但杨渝敏锐地捕捉到了。

“林哲？”他下意识地在耳机里唤了一声。

“……没事。”林哲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但杨渝总觉得那平静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什么。

是错觉吗？

直播结束后，杨渝有些心神不宁。周屿川的窥屏和林哲那一瞬间的异常，像两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里。他点开微信，犹豫着要不要给林哲发点什么，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就在这时，林哲的消息先一步弹了出来。

LinZ：【今天最后那局，你侧后方那个点位，下次可以提前半秒封烟。】

是极其冷静客观的游戏复盘。

杨渝盯着那行字，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回复：【好，记住了。还是你观察仔细。】

LinZ：【嗯。】

对话似乎就要这样结束。杨渝有些不甘心，正想着如何自然地过渡到别的話題，林哲的名字下方突然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那提示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一分钟。

最终，发过来的却只是一句：

【刚才直播时，有点卡。】

杨渝愣住了。

卡？

他直播时网络状态一直很稳定，而且林哲那边也从没听他说过卡顿。更何况，最后那局他操作流畅，根本没有任何卡顿的迹象。

这借口……未免太拙劣了些。

一个荒谬又带着点隐秘甜意的猜想，如同破土的春笋，悄悄冒了出来。

难道……林哲也察觉到了周屿川的存在，并且被那莫名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了？他那瞬间的操作停顿，和现在这句欲盖弥彰的“有点卡”，是不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笨拙的在意？

杨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男生，正微微蹙着眉，为自己找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理由，耳根或许还泛着不易察觉的薄红。

他忍不住低笑起来，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移动：

【是吗？那我明天检查下网络。】

【不过林老师，就算卡了也能带我赢，厉害还是你厉害。/大拇指】

他故意不去戳破，带着点戏谑，将话题轻轻带过。

LinZ：【……睡了。】

回复来得更快，带着点仓促结束对话的意味。

“宿主！林哲的好感度！”朵朵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刚刚又波动了！虽然没涨数值，但那能量性质……好复杂！有点懊恼，有点被看穿的羞窘，但……但没有负面情绪！反而……更专注了！”

杨渝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周屿川的出现像一阵不合时宜的冷风，但似乎……阴差阳错地，吹动了林哲那池深不见底的静水。

他忽然觉得，这条“万人迷”的路，除了系统和数值，似乎还有更多意料之外的、属于“人”本身的曲折和趣味。

而探索林哲这座冰山下的秘密，远比单纯获取好感度，更让他心跳失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