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老妻”带娃记
两年时光，说长不长，足够春燕衔泥筑巢，秋叶落了又生；说短不短，却也让行囊里的天书碎片只多了寥寥数块。
多数时候，旅程都耗在解读那些斑驳的残片上，诸葛亮的解读能力总让司马懿暗暗心惊。
虽偶有偏差，尤其涉及过往记载时，字句间会染上几分他独有的揣测，但大体脉络从不出错，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总能撬开历史尘封的缝隙。
只是时间久了，脚步难免受限。自从带上莹儿，那些传闻中神秘诡谲、危机四伏的地带，他们便再不敢轻易踏足。
好比诸葛亮念叨了不下百次的北境，每次提起，司马懿都一口回绝。
“北境不能去。”司马懿靠在客栈的廊柱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枚铜钱，“不是有没有人照看的事。”
诸葛亮正蹲在地上，帮莹儿理一下带歪的头饰，闻言抬头蹙眉：“我知道那里苦寒，可传说中……”
“传说不能当饭吃。”司马懿打断他，目光扫过莹儿红扑扑的小脸，“你想让她跟着我们爬雪山？还是想试试她这小身板能不能扛住那边的风雪？”
莹儿似懂非懂地抬头，抓住诸葛亮的衣袖晃了晃：“爬雪山？像画里那样，有白白的雪吗？”
诸葛亮被她问得一噎，只能摸了摸她的头：“雪很冷，莹儿会冻感冒的。”
莹儿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跑去追廊下的蝴蝶了。
诸葛亮语塞，他骨子里的探索欲总在叫嚣。他忽然想起当年，司马懿说要做莹儿义父时，周瑜那副下巴都要掉下来的表情。
当时只觉得周瑜大惊小怪，如今才品出几分意味。周老二（常年屈居成绩榜第二，仅次于诸葛亮）那错愕里，分明藏着“你这是给自己套枷锁”的了然。
他们俩本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去哪都凭着一腔热血，一句话的事。
可如今，凡事都得先惦念着孩子。就连想偷个懒亲近片刻，都得先变着法子带莹儿在外面跑上大半天，等她玩累了睡熟，才能寻到片刻属于两人的时光。
“唉……”诸葛亮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练习水系魔道的莹儿，一脸苦大仇深，“我们这哪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分明是老夫老妻带娃记。”
司马懿正在翻检行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转瞬即逝。
他瞥了眼诸葛亮，心里暗道：年轻气盛，谁又不是呢？真要想清净，他有的是办法，用精神术法让莹儿睡得沉些便是，只是……
他瞥了眼自己的腰侧，可是武道学子的体力，有时实在让人吃不消。不过
最近找借口推脱的次数，好像确实多了点。
他将一件叠好的小披风放在一旁，慢悠悠开口：“与其在这叹气，不如想想以后的事。”
“以后？”诸葛亮抬起头。
“定居的地方。”司马懿说，“莹儿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们颠沛流离。她不必像我们这样，非要完成什么学业，但总得有个安稳的归所。”
诸葛亮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仿佛早就等这句话了：“我早就想过了！蜀地怎么样？听说那里常年清凉，竹林成片，最适合……”
“最适合你这种怕热的。”司马懿接过话茬，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一年四季扇着你的机关扇，冬天也不例外，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诸葛亮摸了摸腰间的机关扇，嘿嘿一笑：“怕热怎么了？蜀地风光好是真的。你觉得呢？”
“可以。”司马懿点头，“等这次旅程结束，去看看。”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朝歌遗址。
两人收拾行装时，便你一言我一语地给莹儿讲起了那里的过往。
“很久很久以前，诸神打完仗之后，有两个很厉害的神职者，一个叫姜子牙，一个就是老夫子。”诸葛亮牵着莹儿的手，慢慢走过青石板路，“他们本来是一起的，可后来想法不一样了。”
莹儿咬着糖葫芦，含糊地问：“什么想法不一样呀？”
司马懿接过话头，语气平淡：“老夫子觉得，神都没了，就别总拿神的规矩来分什么高低贵贱了。这片大陆，不只是人能住，其他生灵也能住。”
“那姜子牙呢？”
“他觉得，不是人的，都是异类，该除掉。”司马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诸葛亮补充道：“后来他们就分开了。老夫子建了稷下学院，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愿意学，他都教；姜子牙就到处走，见了非人族就杀。”
莹儿皱起小眉头：“这样不好。”
“是不好。”诸葛亮笑了笑，“后来有个人皇叫纣王，他身边有很多魔种朋友，姜子牙就看不顺眼，带了好多人去打他，就是历史上的伐纣。”
“纣王打赢了吗？”
司马懿摇头：“没。姜子牙为了赢，牺牲了自己大半的神力，才把魔神的势力打下去。”
说到这里，诸葛亮忽然笑了：“不过这段历史里，最让人记住的，是姜子牙用了个特别的计策——美人计。”
“美人计？”莹儿歪着头，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他做了个假人，叫妲己，长得跟真人一模一样。”司马懿道，“妲己去跟纣王做朋友，最后在纣王没防备的时候，给了他一下，姜子牙才有机会封印魔神。”
莹儿听完，吮了吮糖葫芦上的糖衣，忽然认真地说：“那个纣王，是不是想让人和魔种好好在一起呀？”
两人都是一愣。
“书上说，他确实提倡过人与魔种和平共处。”诸葛亮点头。
“那他的想法要是能成，现在是不是就有很多魔种不用躲起来了？”莹儿的眼睛亮晶晶的。
诸葛亮和司马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许。
“你说得对。”司马懿难得放柔了语气，摸了摸莹儿的头，“历史是赢的人写的，可真正的好坏，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诸葛亮补充道：“而且呀，文明就算没了，也会偷偷影响后来的人。比如中原那边，有位女帝统治的长安，就收留了很多没有家的人，还有人族和魔种生的孩子呢。”
莹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跑去追路边的花猫了。
看着那无忧无虑的背影，诸葛亮轻轻叹了口气：“真希望她长大以后，不用再听这些打打杀杀的故事。”
司马懿嗯了一声，目光望向远方，那里的天际线隐没在层峦叠嶂之后，仿佛藏着朝歌遗址的秘密。
“那就先把眼前的路走好。”他道，“至少，得让她有个能安安稳稳听故事的地方。”，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朝着那片古老的战场，慢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