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

落霞镇的那个傍晚，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彻底改变了司马懿与诸葛亮之间的氛围。

那句未曾完全说透却心照不宣的“有你”，像一颗投入温水中的糖，慢慢融化，让往后的相处都染上了一丝微甜的黏腻。

诸葛亮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在意，目光追随司马懿的时间越来越长，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频繁。他会自然地接过司马懿手中的行囊，会在司马懿蹙眉思索时递上一杯热茶，会在莹儿缠着司马懿时主动将小姑娘引开，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司马懿依旧话不多，却也默认了诸葛亮这些亲近的举动。他会在诸葛亮研究天书入迷时，默默为他披上外衣；会在诸葛亮因为某个发现而兴奋得手舞足蹈时，嘴角噙着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甚至有一次，诸葛亮不小心被路边的石子绊倒，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像触电般分开，脸颊却都悄悄泛起了红。

莹儿虽然年纪小，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黏着司马懿，有时会故意拉着诸葛亮去玩，然后偷偷回头看司马懿的反应，小脸上满是狡黠。

这日，他们抵达了一座名为“望月城”的繁华都市。城中正举办一年一度的灯会，夜晚的街道被各式各样的花灯照亮，如同白昼，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诸葛亮兴致勃勃地拉着司马懿和莹儿逛灯会。他买了一盏兔子灯给莹儿，又挑了一盏绘着星辰图案的灯递给司马懿，自己则提着一盏写有“天道酬勤”的灯笼，笑眼弯弯地走在中间。

“仲达你看，那个灯会上的字谜好有意思！”

“莹儿要不要尝尝这个糖画？比上次在江郡吃的还要精致。”

“前面好像有杂耍表演，我们去看看吧！”

诸葛亮的声音混在喧嚣的人潮中，却总能清晰地传入司马懿耳中。司马懿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被花灯映照得格外明亮的侧脸，听着他不停歇的絮叨，心里竟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们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河边，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承载着心愿的莲花灯，烛光摇曳，映得水面一片暖色。

“我们也放一盏吧？”诸葛亮提议道。

不等司马懿回答，他已经买来了两盏莲花灯，递了一盏给司马懿：“写下心愿，让河神听到。”

司马懿看着手中的莲花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拿起笔，在灯壁上写下了一行小字。诸葛亮好奇地凑过去看，却被他抬手挡住了。

“偷看别人心愿是不礼貌的。”司马懿挑眉。

诸葛亮撇撇嘴，也不再强求，低头在自己的灯上认真地写了起来。写完后，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莲花灯放入水中，看着它们随着水流慢慢漂向远方，融入那片灯海。

“你写了什么？”司马懿难得主动问了一句。

诸葛亮转过头，夜色中，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我写的是，愿与心上人，岁岁常相见，白首不相离。”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一颗石子，精准地砸在司马懿的心湖上。

司马懿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他看着诸葛亮坦然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竟一时失语。

诸葛亮见他不说话，心里微微一紧，却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仲达，”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落霞镇那晚，你说……想找个有我的地方安稳下来。那句话，是认真的吗？”

司马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意，那些在心底盘桓许久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诸葛亮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手，将司马懿紧紧抱在了怀里。

“太好了……仲达，太好了……”他喃喃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

司马懿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没有推开。诸葛亮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烟火气，让他莫名地感到安心。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手，轻轻回抱住了他。

河边的风带着水汽的微凉，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骤然升温的空气。

莹儿懂事地站在不远处，抱着她的兔子灯，小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

那一晚，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依偎着，看着河面上的莲花灯一盏盏漂远，直到夜深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