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牢
意识如沉入深海的石块，艰难上浮。
伊蕾娜的睫毛颤动，刺目的光线从铁栏缝隙漏入，伴随着铁链的冰冷触感和空气中弥漫的霉味与血腥气。
“醒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伊蕾娜猛地睁开眼，蓝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她正躺在一间狭窄的牢房里，身下是潮湿的稻草，双手被一副刻满符文的玄铁镣铐锁住，魔力被死死压制。
牢房外，两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倚墙而立，腰佩绣春刀，面无表情。
另有几名常岩县官兵，正嬉笑着把玩从她身上搜去的魔杖和钱袋。
官吏1：“这一个异界小妞，犯的找给她上那铐子吗？还要用上春花散。”
官吏2：“你懂啥？这异界来的咒术师可强了，咱这点功力可对付不了她们。”
伊蕾娜：“你们……”
她挣扎起身，喉咙干涩。
张奎：“别白费力气了，魔女大人。”
一名锦衣卫头目模样的男子踱步而来，他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眉骨划至嘴角，笑容残忍，名为张奎。
张奎：“这‘锁灵铐’是用北海玄铁打造，专克你们这些异界的咒术师。
张奎：还有春香散毒，还没从你体内消解呢。
张奎：你现在，连个普通村姑都不如。”
伊蕾娜的目光越过他，看向隔壁牢房。
府尉程渊被吊在半空，官服破碎，浑身是血，显然已遭受过一番毒打。
伊蕾娜：“程大人！”
程渊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羞愤与绝望。
程渊：“魔女大人……是我愚蠢……”
程渊：“早该看清……这帮厮…不是个好东西。”
官吏1：“住嘴！”
一名官兵上前，用鞭狠狠抽在他的腹部。
官吏1：“阶下之囚，也配说话！”
伊蕾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伊蕾娜：“你们……竟敢以下犯上，对长官动刑？！”
张奎：“长官？”
张奎嗤笑一声。
张奎：“命官程渊勾结异界妖人，私放要犯，罪该万死！
张奎：我们这是在执行华龙律法，是替天行道。”
伊蕾娜：“这算什么执行律法？！”
伊蕾娜怒视着他。
伊蕾娜：“还有你们凭什么抓我？”
伊蕾娜：“我亲眼所见，是梁川杀了云栖货行的人，你们不抓真凶，却抓我一个旅人？！”
官长：“旅人？”
官兵头领——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走上前来，他手中把玩着伊蕾娜的钱袋，铜钱叮当作响。
官长：“魔女大人，您是‘异界之人’，还是陈大人最厌恶的那种‘妖邪’。”
伊蕾娜：“陈大人？难道是…”
官长：“嘿，我想你应该知道。”
官长：“陈家有位天人境武者在朝庭里做官，受他庇护，整个殷州东部，都是陈家的天下。
官长：我们若是追随他，他一句话，能让我们升官，也能让我们掉脑袋。
官长：而他老人家，最信鬼神之说，最恨你们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妖人’。”
张奎：“所以，这案子得有个了结。
张奎：梁川？一个武士境中三品的废物，能逍遥法外三百年？他背后肯定有大势力撑腰，我们惹不起。
张奎：但你不一样。”
他俯下身，凑近铁栏，贪婪的目光在伊蕾娜身上游走。
张奎：“你，孤身一人，来历不明，又恰好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
张奎：最重要的是……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少。”
他指了指胖子手中的钱袋。'
张奎：“这袋银子，够我们哥几个快活半年了。
张奎：还有你那根会发光的棍子，那顶尖头帽也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张奎：至于你本人……只要逼你在陈地主面前，承认是你勾结梁川，劫了货物，杀了商队。
张奎：再编排些‘妖法害人’的故事……
张奎：陈老爷还会来找我们吗？”
伊蕾娜：“你们这群混蛋！”
伊蕾娜：“抓不到真正的凶手，就栽赃陷害我！还用下毒这种可恶的手段！”
伊蕾娜：“你们……卑劣！无耻！”
伊蕾娜气得浑身发抖，以她的能力收拾这些杂鱼完全就是小菜一碟。
张奎：“随便你怎么怨。”
张奎不以为然，继续嬉皮笑脸的说。
张奎：“高层千户下了死命令，三日内必须破案，给陈老爷一个说法。
张奎：我们这也是……时间紧，任务重嘛。”
官长：“所以，接下来的几天，”
胖子晃了晃手中的一串刑具钥匙，阴森森地笑着，
官长：“我们会好好‘招待’你。
官长：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们的刑具硬。”
他拍了拍手，一名小兵搬来一个木箱，打开——
箱内，各式各样的刑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有带着倒钩的“狼牙鞭”，有烧得通红的“烙铁签”，有能将人手指一根根夹断的“铁核桃”，甚至还有一只装满毒蝎的小木盒。
张奎：“这些在我们锦衣卫衙门那里还不够呢。”
张奎拿起那根狼牙鞭，轻轻甩动，鞭梢击打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张奎：“但…也是西厂那边传来的手艺，能让人生不如死，却又死不了。”
张奎：“我们会一样一样地用在你身上，直到你愿意在供词上画押为止。
张奎：放心，我们很有耐心。”
伊蕾娜看着那些刑具，胃里一阵翻涌。
她不是没经历过危险，但如此赤裸裸的贪婪、腐败与恶意，却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伊蕾娜：“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伊蕾娜声音颤抖，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官长：“哈哈哈，什么不能？”
官长：“在这常岩县，我们就是天！”
张奎：“别跟她废话了。先上‘透骨钉’，让她尝尝滋味。”
他拿起一根细长的铁钉，走向牢门。
伊蕾娜死死盯着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莉迪娅的话，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脑海。
——“如今的锦衣卫，早已腐化，许多地痞流氓随便弄成飞鱼服绣春刀就能冒充，招摇撞骗。”
——“梁川能在帝王直属机构里卡在同一个职位三百年？他不是废物，他是故意的。他享受在暗处操控一切的感觉。”
——“他不是在为天子效力，他是在为自己收集力量。”
伊蕾娜：“原来如此…”
伊蕾娜：“守护秩序的人，现在成了最贪婪的野兽。”
伊蕾娜：“‘锦衣卫’这三个字，现在也不再是权威的象征，而是腐败与恐怖的代名词。”
刀疤锦衣卫狞笑着，将牢门打开。
铁链声，脚步声，狞笑声，在阴暗的狱中回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