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云
夜风如刀，割裂云层。
伊蕾娜骑着扫帚，在低空疾行，灰发在风中翻飞。她本已决意远离纷争，可就在她即将飞离林地时——
“唔…唔啊……”
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从崖下传来。
她低头，借着月光，看见一名男子正挣扎着爬出灌木丛。
他衣衫破碎，左臂血迹斑斑，后背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鲜血浸透了布料，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伊蕾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降下扫帚。
伊蕾娜：“请问，需要我帮助吗？”
他艰难地点头，看见是伊蕾娜。
“你…你是异界魔女。”
仿佛看到希望一般激动起来。
“魔女大人……求您……送我去官府……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伊蕾娜：“先别激动！”
伊蕾娜：“你是云栖货行的人？”
阿六：“是…”
阿六：“我是……云栖货行的伙夫…阿六。”
伊蕾娜：“你…从梁川手下逃出来了？”
阿六：“是……是我……侥幸而已。”
男子喘息着，声音沙哑。
阿六：“我被他们逼下悬崖……
阿六：下面有树……我摔断了两根肋骨…
阿六：但……活下来了。”
伊蕾娜：（皱眉）“你伤得很重，该先治伤。”
阿六：“来不及了！”
阿六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闪过恐惧。
阿六：“梁川！他会改变体格和易容的妖术！
阿六：他早就杀了韩小天，然后伪装成他杀了所有人！
阿六：他……他不是人！
阿六：他是头玩弄猎物再虐杀的禽兽！”
伊蕾娜瞳孔一缩。
伊蕾娜：“梁川，他杀人冒充。”
伊蕾娜：“而且还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新身份的日常习惯。”
伊蕾娜：“先骗取同伴信任，再将对方致于死亡。”
伊蕾娜：“云栖货行所有人，甚至连我都没能看出他的伪装。”
伊蕾娜：“梁川…你这个病态的魔鬼！”
阿六：“咳！”
阿六猛的吐了一口血。
伊蕾娜心一紧，赶忙发动愈合术。
她掌心微光一闪，一道柔和的风缠绕阿六的伤口，血流渐渐减缓，疼痛也稍有缓解。
阿六：“谢谢……”
阿六喘息着。
阿六：“魔女大人，求您……带我去常岩县官府……我必须把真相说出来！”
伊蕾娜：“那你坚持一下。”
伊蕾娜唤出魔杖，对着树林施法。
没一会儿大量绿叶飘落，并向阿六汇集，没一会儿就形成一块叶片船。
阿六就躺在上面，由伊蕾娜的魔力牵引，坐着扫把在林间穿梭。
——
常岩县官府，灯火通明。
当伊蕾娜带着浑身是血的阿六出现在大门口时，守门官兵惊得差点拔刀。
“站住！什么人？！”
伊蕾娜：“别废话！救人！”
伊蕾娜：“粱谷关那边，梁川又犯下一起命案。
伊蕾娜：他是唯一的幸存者，有重要证词。”
“梁川？！”
一名官员闻声而出，脸色大变。
“快！带他进去！叫大夫！”
“你们几个！跟我去粱谷关！”
阿六被迅速抬入内堂，伊蕾娜则被请入偏厅等候。
不久，知县亲自出迎，拱手行礼。
知县：“魔女大人，您救回重大血案的唯一证人，实乃大功一件！
知县：若此案能破，朝廷必有重赏！”
伊蕾娜：“赏金？”
伊蕾娜耳朵一动，蓝眸微闪。
知县：“不错！”
知县：“朝廷悬赏五千两白银，追拿梁川。
知县：若能提供关键线索，另加三千两！
知县：而您护送证人归来，至少可得一千两！”
伊蕾娜心中一动。
一千两……够买一整套高级魔法材料了。
她本不想插手，可这笔赏金，实在诱人。
更重要的是——
伊蕾娜：“官府有通缉令，有兵力，有情报网。”
伊蕾娜：“如果他们全力追捕梁川，或许……能帮我找到胸章。”
伊蕾娜：（笑道）“那……我留下来，协助调查，可以吗？”
知县：“当然可以！”
知县：“您是异界贵宾，又是此案关键人物，我们求之不得！”
夜深，密室。
知县与伊蕾娜被请入县衙最深处的密室，由常岩县最高长官——府尉程渊亲自接见。
程渊年约四十，面容刚毅，身着暗红官服，腰佩铜印，是殷州有名的铁面官。
伊蕾娜：“官道距驿站约三里，左侧有片松林，右侧是断崖。尸体应该还在。”
程渊：“好，我们已调集精锐，即刻前往粱谷关官道，搜查现场。”
程渊：“若能确认梁川亲临，我们便可上报朝廷，迅速调动锦衣卫总司。
程渊：哪怕他曾在锦衣卫任职，也难逃法网！”
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两人却浑然不觉，一股极淡、极轻的气流，从密室顶部的通风口悄然渗入。
无色，无味，无形。
像是一缕晨雾，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伊蕾娜靠在椅上，略显疲惫。
伊蕾娜：“希望是这样。
伊蕾娜：不过……梁川不是普通人。
伊蕾娜：他能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接近你，甚至还会改变自己面貌和体格……夺走你的身份。”
程渊：“我们已加派守卫。”
程渊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睛的说。
程渊：“此密室有三层机关，毒烟、暗箭、水牢俱全。无人能无声潜入。”
程渊：“而且华龙地界的伪装术也只能伪装凡人，对习武修法之人根本没法冒充。”
伊蕾娜：“可最危险的敌人，往往最安静。”
程渊：“魔女大人多虑了。
程渊：梁川再强，也是血肉之躯，并非真正的鬼神。
程渊：我们有兵有将，有律法，有天理，他逃不掉。”
伊蕾娜：“可是…”
伊蕾娜：“嗯？”
伊蕾娜感觉一阵无力
伊蕾娜：“……不……不对劲。”
程渊：“魔女大人，您尚好？”
程渊关切的问道，但声音有些嘶哑。
伊蕾娜：“唔…使不上力…”
伊蕾娜：（猛地睁眼）“空气……有异。”
程渊：“什么？”
陈渊警觉起来。
伊蕾娜迅速唤来魔杖，杖尖凝聚魔力。
伊蕾娜：“感知——！”
可就在这瞬间，她的手指一软，魔力如沙漏般流逝。
伊蕾娜：“头……好晕……”
她扶住桌角，蓝眸开始失焦。
程渊：“魔女大人？！”
陈渊惊起，却也脚步踉跄。
程渊：“难道说…我……我也……”
他伸手欲按警铃，可手臂沉重如铅。
程渊：“是……毒……”
他艰难吐出二字，随即双膝一软，重重倒地。
伊蕾娜死死撑着桌沿，意识如风中残烛。
此毒非常高明，不伤人，只麻痹神精，甚至连伊蕾娜的魔力也没及时察觉。
她的视线模糊，最后看到的，是通风口处一道极淡的黑影，如烟般掠过。
伊蕾娜：“……梁川吗？”
不对，是好几道身影。
但伊蕾娜没法过多去想，她的手缓缓垂下，趴在桌上昏死过去。
烛火摇曳，终至熄灭。
密室陷入黑暗。
只有两人的呼吸，微弱而均匀。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