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百多亩水稻，终于在少年们日以继夜的忙碌与泥泞挣扎中，被一一征服。
尽管过程堪称惨烈，但结果总归是好的，沉甸甸的稻谷总算安然归仓。
至于情况最糟糕的五号田，少年们手动收割的成果，则被一致决定留作他们自己的口粮。
稻谷离了田，接下来的脱粒便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他们把仓库里的一台打谷机带到了田边，蹲在一边开始研究。
卓沅：“这咋用啊这玩意儿？”
卓沅拿着那张印满专业术语和复杂图示的纸，眉头拧成了疙瘩。
见状，鹭卓自信上前。
鹭卓：“说明书给我看一下呗！哥们儿是研究这个的专家。”
研究了半天，结果上手的时候轻轻的破防了。
鹭卓：“将调速操纵手柄扳倒…操纵手柄是啥？啥玩儿啊这？！”
鹭卓直接上手，鹭卓启动失败，鹭卓深入研究，鹭卓再再再次失败了。
其他人也试图启动，可机器除了抗议般抽了几股黑烟之外，纹丝不动。
赵小童：“我们现在联系联系，看有没有第二个打谷机吧。”
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一户据说有打谷机的人家。蒋敦豪作为代表，前去交涉。
过了一会儿，留在仓库这边等待消息的兄弟们，接到了蒋敦豪的电话。
李昊和赵一博不敢耽搁，连忙赶了过去。
那户人家院子挺大，蒋敦豪正和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中年男人站在院墙边说着什么。
见李昊和赵一博来了，蒋敦豪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招手。
蒋敦豪：“哥，我兄弟来了，钱的问题好说。您看现在能把机器给我们了吗？”
那男人点点头，转身走进旁边的杂物棚，吭哧吭哧地拖出来一个铁家伙。
当那台“打谷机”完全暴露在光线下时，三人都愣住了。
这机器……看起来年纪恐怕比他们三个加起来都大，整体透着一股历经沧桑、随时可能散架的气息。
蒋敦豪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玩意儿，真的还能用吗？
蒋敦豪：“哇哦！这个机器比我想象中的要更久远一点。看起来都有点腐烂了这个木头，几十年了吧？”
男人闻言不仅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反而很自豪。
“这都是收藏在博物馆的，我们这就剩这一个了！”
蒋敦豪怕把这个“老古董”运回去后用不了，于是提出想要先试用一下。
“那我等下要问你收场地费了！”
蒋敦豪被这话噎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蒋敦豪：“哥是真会做生意，得跟您学习。”
李昊：“哥，那这个总共得多少钱？”
那男人伸出三个手指：“租金三百。押金嘛……”
顿了顿，目光在三个年轻人身上扫了一圈，报出一个数字。
“两千。”
李昊：“两千押金？！我们没有那么多钱那。”
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算。他们那个瘪瘪的钱包，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
旁边的村民，也看出这几个小伙子是真心想干活但手头拮据，有人帮着说情。
村民：“押金就算了吧？不要紧的，都是这里的人。”
“我只相信你，他们我不信的。”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蒋敦豪、李昊、赵一博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为难和窘迫。两千三，对他们现在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旁边的小路上出现。
林向渝正提着一个竹编的菜篮子从菜地那边走过来，篮子里装着几样刚摘的新鲜蔬菜。
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被她看到这尴尬的场面，三个大小伙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蒋敦豪作为大哥，硬着头皮走上前，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蒋敦豪：“向渝，我们想借这台打谷机，但是老板要三百租金和两千押金，我们……我们钱没带够，能不能……先跟你借一点？回去就还你。”
林向渝听完，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地上那台仿佛博物馆里出来的老古董机器上。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指着那台机器。
林向渝：“等等……你们借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这样一个机器？！”
林向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在农村长大，小时候没少跟在奶奶身后看大人们摆弄这些农具。
眼前这个，别说好不好用了，能不能顺利启动都是个大问题。
这几个人显然是被唬住了，不懂行，又急着用机器，这才差点当了冤大头。
但碍于同村的情面，她不好直接点破，只好用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借了。
三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她脸上毫不掩饰的质疑神色，心里也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蒋敦豪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对那还在等着收钱的男人说道。
蒋敦豪：“不好意思叔，这机器我们可能用不上，不借了。麻烦您了，我们帮您抬回去。”
说着，就示意李昊和赵一博动手帮忙把机器挪回原处。
那男人一看快到手的鸭子要飞，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上前一步拦住他们。
“哎哎哎，什么意思？说好的要借，我都给你们搬出来了，现在又说不借？耍我玩呢？这租金和场地费怎么算？”
李昊：“我们也没试用，怎么就要场地费了？”
“搬出来就算用了我的地方！今天这钱，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男人不依不饶，声音也拔高了些，引得周围村民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看了过来，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而尴尬。
林向渝见状，轻轻吸了口气，走上前去。。
林向渝：“叔，借一步说话可以吗？有点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那男人愣了一下，看着林向渝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旁边扛着摄像机的节目组人员。
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林向渝走到了旁边一个离拍摄区域稍远、但又能让众人看见的角落。
站定后，林向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压低。
“叔，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人是来拍节目的，是给咱们村宣传长脸的好事。您这样……不太合适吧？”
男人眼神闪烁，还想辩解。
“我怎么了？借东西收钱，天经地义……”
林向渝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
林向渝：“叔，我不是他们这些城里孩子，不懂农具。我小时候是跟着我奶奶用这种机器长大的。您这台机器，锈成这个样子，皮带都快断了，轴承估计也卡死了，根本就是不能用的废铁。您心里真没数吗？”
她顿了顿，看着对方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的脸色，继续软中带硬地说道。
林向渝：“这事儿要是闹开了，传到村长那里，或者被节目播出去，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咱们村？说我们欺负外来干活的小伙子，拿废铁骗钱？到时候，丢的可不只是您一个人的脸。为了这三百块钱，值得吗？”
她的话条理清晰，既点明了机器的真实状况，戳破了对方的企图，又点出了可能的严重后果，将个人行为上升到了影响村集体声誉的高度。
那男人的脸色变了几变，显然被林向渝说中了要害。他看了看不远处那些正关注着这边的镜头和村民，又看了看林向渝，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便宜了。
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语气软了下来。
“哎呀，你这丫头……我也没说不通融嘛……行了行了，算我倒霉，机器你们……他们要是实在用不了，就算了算了！”
林向渝见好就收，脸上重新挂上一点浅淡的笑意。
林向渝：“谢谢叔体谅。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转身走回蒋敦豪他们身边，对着三个还有些懵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眼神示意问题解决了。
蒋敦豪三人虽然没完全听清林向渝和那男人的具体对话，但看那男人偃旗息鼓的样子，也明白是林向渝帮他们解了围。
林向渝：“走吧，打谷机再想别的办法。”
三人连忙点头，跟着林向渝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李昊回头看了眼那台锈迹斑斑的机器，忍不住小声嘀咕。
李昊："好险，差点就上当了......"
留下那个男人看着那台破旧机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