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新邻居也算慢慢熟络了起来，至少把名字和人都对上了号。

偶尔，林向渝傍晚在院子里侍弄花草，或者奶奶坐在门口乘凉时，会有收工回来的少年隔着院墙打招呼。

王一珩：“小鱼姐，浇花呢？”

赵一博：“奶奶，吃饭没？”

有时是活泼的王一珩，有时是沉稳些的赵一搏，或者笑容腼腆的陈少熙。

这天上午，林向渝开车去了一趟市区，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顺便采购了一些家里需要的物品。

回来时已是下午，她把车停好，刚从后备箱提出几个看起来有些分量的购物袋，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带着点惊喜的呼喊。

王一珩："小鱼姐！"

林向渝转头，看见王一珩和赵一博正从田埂那边走过来，两人手里拿着些工具，看样子是刚忙完一阵回来取东西。

王一珩看到她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小跑着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伸手来接。

王一珩："小鱼姐我帮你拿！"

赵一博也加快脚步跟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很自然地接过了林向渝另一只手里的袋子。

赵一博："买东西回来了？这些挺重的，我们来吧。"

两个小伙子动作麻利，态度诚恳，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林向渝手里一空，看着这两个男孩，心里淌过一阵暖意，也没再客气。

林向渝："谢谢你们啊，正好有点沉。"

王一珩："客气啥！"

王一珩提着袋子，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

王一珩："这种体力活就该我们干！"

赵一博也笑着点头。

三人一起往小院走。刚走进院子，把东西放在屋檐下的阴凉处，就听见屋里传来奶奶有些着急的声音。

奶奶："囡囡？是囡囡回来了吗？"

林向渝："奶奶，是我。"

她快步走进客厅，只见奶奶正扶着沙发背，眉头紧锁，脸上带着些不安。

林向渝："怎么了奶奶？"

奶奶："我那个...我那个老花镜，找不着了。我记得上午还戴来看报纸的，这转眼就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屋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有。"

那副老花镜是奶奶用惯了的，度数也合适，她平时很珍惜。

王一珩和赵一博跟在后面，听到奶奶的话，互相看了一眼。

王一珩："奶奶您别急，我们帮您找！"

赵一博："对，奶奶，东西就在屋里，肯定丢不了，我们人多，一起找找看。"

林向渝本来想说不麻烦他们，但看着奶奶着急的样子，又见两个少年已经自发地开始环顾四周，便感激地冲他们笑了笑。

林向渝："那麻烦你们了。"

王一珩："不麻烦！"

王一珩已经开始低头搜寻沙发缝隙。

赵一博则比较有条理，问道。

赵一博："奶奶，您上午大概都在哪些地方待过？坐在这里看报纸，然后呢？"

奶奶努力回忆着。

奶奶："就在这沙发上看完报纸...然后去院子里浇了浇花...好像还去厨房喝了口水..."

林向渝扶着奶奶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仔细在客厅的边边角角寻找。

王一珩负责搜索客厅地面和沙发底下，赵一博则去了院子里奶奶常待的葡萄架下和花圃边查看。

王一珩："没有啊..."

王一珩趴在地上看了沙发底，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赵一博也从院子里回来，摇了摇头。

林向渝甚至检查了厨房的台面和餐桌，也没有。

就在奶奶越来越着急，喃喃着"是不是掉外面被谁捡走了"的时候，赵一博目光扫过客厅角落的那个矮脚柜，柜子上放着一个针线筐，里面是奶奶平时做针线活的零碎物件。

他心中一动，走过去，小心地拨开最上面的一些彩线和布头。

赵一博："奶奶，是不是这个？"

赵一博从一堆五颜六色的线团底下，抽出了一副玳瑁框的老花镜。

奶奶："对对对！就是这个！哎呀，怎么跑到那里头去了！肯定是上午顺手放进去，给忘了！人老了，记性真是不中用了..."

她接过眼镜，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连忙戴上，瞬间感觉世界都清晰了。

林向渝也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赵一博。

林向渝： "一博，太谢谢你了，还是你心细！"

赵一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赵一博："没有，就是碰巧想到了。"

王一珩也凑过来，嘿嘿一笑。

赵一博："可以啊赵一博，不愧是咱后陡门智商担当！"

奶奶戴上眼镜，看着眼前两个热心肠的小伙子，越看越喜欢，拉着他们的手连连道谢。

奶奶："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我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赵一博："奶奶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王一珩："就是，奶奶，以后有啥事您就喊我们，我们力气大，跑腿的活儿都能干！"

王一珩拍着胸脯保证。

看着奶奶和两个少年其乐融融的样子，林向渝心里暖暖的。

她转身从刚才采购回来的袋子里拿出一盒在市区买的、包装精致的传统糕点，拆开来递给王一珩和赵一博。

林向渝："来，尝尝这个，刚买的，谢谢你们帮忙。"

赵一博："真不用这么客气。"

赵一博笑着说，语气比之前更随意了些。知道两人同岁后，他面对林向渝时明显少了几分拘谨。

王一珩看着那诱人的糕点，咽了口口水，但还是摆手。

王一珩："就是帮个小忙，哪能老是吃你的东西。"

奶奶："拿着拿着，你们这些孩子，干活辛苦，吃点甜的垫垫肚子，不许跟奶奶客气！"

奶奶的话比林向渝管用，两人对视一眼，这才不好意思地各拿了一块。

赵一博："谢谢奶奶！谢谢...向渝。"

送走两人后，林向渝扶着奶奶回屋。奶奶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失而复得的老花镜。

奶奶： "刚才一博那孩子，看着就稳重可靠，跟囡囡你同岁是吧？"

林向渝："嗯，都是98年的。"

奶奶："都是好孩子啊。这些孩子，都是好样的。干活肯吃苦，心眼也好。"

林向渝看着窗外的方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