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
行至山下一处热闹的集镇，恰逢集市，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苏驰远眼尖，看到路边有个老农在卖新鲜水灵的葡萄，紫莹莹的，上面还挂着水珠，看着就喜人。他立刻凑过去，挑了一串最大最饱满的，献宝似的递到蓝无虞面前：
苏驰远：“无虞姑娘，走了这么久渴了吧？这葡萄看着不错，尝尝？”
蓝无虞看着那串几乎要怼到自己面前的葡萄，微微一愣，对上苏驰远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轻声道：
蓝无虞：“多谢苏公子。”
苏驰远见她收了，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比自己吃了还甜：
苏驰远：“不客气！不客气！你尝尝，甜不甜？”
蓝无虞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摘了一颗放入口中，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中弥漫开。她轻轻点头：
蓝无虞：“很甜。”
苏驰远立刻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夸奖，恨不得把整个摊子都买下来。
一旁的蓝砚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目光微转，落在身旁的蓝望舒身上，见她视线也落在那串葡萄上，虽未说话，但眼神里似乎有不易察觉的……喜欢？
蓝砚辞：“喜欢葡萄？”
蓝砚辞低声问。
蓝望舒回过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蓝望舒：“嗯，看着很新鲜。”
她话音刚落，蓝砚辞便已迈步走向那个葡萄摊。他没有像苏驰远那样精挑细选，而是直接对那老农道：
蓝砚辞：“这些，都要了。”
老农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蓝望舒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蓝望舒：“哥！等等！这……这也太多了！我们几个人哪里吃得完？”
只见蓝砚辞面前，足足装了三大筐水灵灵的葡萄，分量惊人。
蓝砚辞面色不变，语气平淡：
蓝砚辞：“无妨。慢慢吃。”
苏驰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咂舌：
苏驰远：“我的天，蓝二公子，你这……也太实在了！”
江曜辞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向蓝望舒的目光带着包容。
蓝望舒看着那三大筐葡萄，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扯着蓝砚辞的袖子小声道：
蓝望舒：“真的太多了……哥，我们买一串就好了……”
蓝砚辞低头看她，眼神专注：
蓝砚辞：“你喜欢。”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蓝望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他记得她刚才点头，记得她说“喜欢”，所以就想把所有的都给她。
最终，在蓝望舒的坚持下，蓝砚辞还是只买了一串最大最水灵的葡萄，仔细地用荷叶包好，递到她手中。
蓝望舒捧着那串沉甸甸的葡萄，感觉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身旁神色如常的蓝砚辞，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苏驰远看着这边只买了一串，再看看自己手里孤零零的一串，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输了？
他凑到蓝无虞身边，小声嘀咕：
苏驰远：“无虞姑娘，你看他们……要不我也再去给你买点？”
蓝无虞看着手中还没吃完的葡萄，无奈地叹了口气：
蓝无虞：“苏公子，真的……够了。”
捧着那串用荷叶细心包好的葡萄，蓝望舒心里甜丝丝的，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却没有自己先吃，而是递到了蓝砚辞面前：
蓝望舒：“哥，你先尝尝。”
蓝砚辞看着她递到唇边的紫葡萄，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那颗葡萄含入口中。他的唇瓣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阵微不可查的战栗。
蓝望舒：“甜吗？”
蓝望舒期待地问，耳根悄悄泛红。
蓝砚辞细细品味了一下，点了点头，声音低沉：
蓝砚辞：“嗯。”
蓝望舒这才眉眼弯弯地自己也吃了一颗，满足地眯起了眼：
蓝望舒：“真的好甜！”
苏驰远在一旁看得眼热，也赶紧把自己手里那串葡萄往蓝无虞面前又送了送：
苏驰远：“无虞姑娘，你再多吃点！我这串肯定也甜！”
蓝无虞有些招架不住他的热情，微微后退了半步，婉拒道：
蓝无虞：“苏公子，我真的吃不下了，多谢你的好意。”
苏驰远顿时有些蔫了，看着自己手里的葡萄，小声嘟囔：
苏驰远：“是不是我挑的这串不够好啊……”
江曜辞看着这两对互动的差异，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走到蓝望舒身边，找话题道：
江曜辞：“望舒，若是喜欢，前面似乎还有卖蜜饯果脯的铺子，可要去看看？”
蓝望舒礼貌地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葡萄：
蓝望舒：“不用了，江少主，有这个就很好了。”
她的注意力显然更多地放在手中的葡萄和身旁的蓝砚辞身上。
苏驰远为了缓解被蓝无虞“拒绝”的尴尬，凑到江曜辞身边，用胳膊撞了撞他，压低声音调侃道：
苏驰远：“啧，看来咱们江少主这殷勤，是献不到点子上啊。”
江曜辞淡淡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
蓝无虞为了避免苏驰远继续“投喂”，主动开口转移话题，问蓝砚辞：
蓝无虞：“二哥，关于清河镇的异动，你可有什么头绪？”
蓝砚辞收敛了面对蓝望舒时的柔和，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蓝砚辞：“灵力紊乱，范围不小。非天然形成，亦非普通妖兽所为。需到现场仔细探查。”
苏驰远立刻接话，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
苏驰远：“没错没错！说不定是有什么邪祟作怪！或者是隐藏的秘境出世？嘿，不管是什么，有我们几个在，保管手到擒来！”
蓝望舒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这一笑，如同春雪初融，让一直留意着她的江曜辞晃了晃神。
蓝砚辞的目光则始终落在蓝望舒身上，见她笑了，眼底也掠过几分几不可查的柔和。
一行人边走边聊，主要是苏驰远在说。朝着清河镇的方向继续行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人御剑飞行了一段，临近清河镇外围便落下步行，以免打草惊蛇。阳光透过林间缝隙，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跳跃。
苏驰远拍了拍自己腰间那柄造型略显不羁的长剑，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和得意：
苏驰远：“瞧见没，我这宝贝，名叫‘麻烦’！嘿，人如其名，剑也如其名，有我在的地方，准少不了麻烦，但这麻烦专找恶人的晦气！”
蓝望舒闻言，忍不住莞尔：
蓝望舒：“苏公子这剑名，倒是别致。”
苏驰远见她搭话，更来劲了：
苏驰远：“那是！蓝大小姐，你的剑叫什么？一定跟你的人一样，又漂亮又厉害！”
蓝望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佩剑，那剑鞘造型古朴典雅，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晕。
蓝望舒：“它叫‘守柔’。”
她轻声答道，名字如其人，带着一种以柔克刚的韧劲。
苏驰远：“守柔，好名字！”
苏驰远赞道，随即目光转向蓝无虞，充满好奇。
苏驰远：“无虞姑娘，你的剑呢？定然也是个极雅致的名字吧？”
蓝无虞微微一怔，手轻轻拂过自己那柄几乎从未出鞘的长剑，剑鞘是素雅的白色，上面有淡淡的云纹。她垂下眼帘，声音轻柔：
蓝无虞：“它叫‘舒华’。”
只是说出这个名字时，她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仿佛这柄剑承载着什么她不欲人知的过往。
苏驰远：“‘舒华’……舒展芳华，好名字！”
苏驰远立刻捧场，虽然他觉得这名字似乎与蓝无虞那内敛的性子有些差异。
江曜辞的目光也落在“舒华”剑上，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他心中掠过极其模糊的熟悉感，但转瞬即逝，抓不住头绪。他收敛心神，介绍自己的佩剑：
江曜辞：“我的剑，名‘逆风’。”
剑如其名，带着一种不畏艰难，逆流而上的锐气。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蓝砚辞身上。他甚至没有用手去碰剑，只是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蓝砚辞：“止水。”
心如止水，剑亦如止水。但这平静无波之下，隐藏着多么汹涌的暗流，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越靠近清河镇，空气中的灵力波动越发明显，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躁动。
经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时，一阵阴风骤然刮起，竹叶沙沙作响，几片尖锐的竹叶被风裹挟着，如同利刃般射向队伍中间的蓝望舒！
蓝砚辞：“小心！”
蓝砚辞反应极快，甚至未曾拔剑，只是衣袖一挥，一股精纯的灵力屏障瞬间展开，将那些竹叶尽数挡下，化为齑粉。
蓝望舒惊魂未定，下意识地靠近了他一步。
蓝砚辞：“没事吧？”
蓝砚辞低头看她，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蓝望舒摇摇头，心有余悸：
蓝望舒：“没事，谢谢哥。”
江曜辞也几乎同时出声：
江曜辞：“望舒，可有受伤？”
他快步上前，想查看她的情况。
蓝望舒却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手，依旧靠着蓝砚辞，轻声道：
蓝望舒：“我没事，多谢江少主关心。”
江曜辞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对蓝砚辞全然信赖的姿态，心中黯然，默默收回了手。
就在这时，旁边草丛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直扑向正在凝神感应周围灵力的蓝无虞！
苏驰远：“无虞姑娘！小心！”
苏驰远大叫一声，反应却慢了半拍。
倒是离蓝无虞不远的江曜辞，几乎是本能反应，“逆风”剑瞬间出鞘半寸，一道凌厉的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那黑影上——却是一条被魔气侵染的毒蛇。
毒蛇断成两截，掉落在地，扭动了几下便不动了。
蓝无虞看着地上断蛇，又看向及时出手、神色凝重的江曜辞，心情复杂。他总是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保护她，可这保护，似乎仅仅出于一种道义和习惯，与情感无关。
她压下心头的涩意，低声道谢：
蓝无虞：“多谢江少主。”
江曜辞还剑入鞘，语气平静：
江曜辞：“举手之劳，无虞姑娘不必客气。”
他的目光很快又落回了蓝望舒身上，见她安然无恙，才微微松了口气。
苏驰远这才跑过来，围着蓝无虞紧张地问：
苏驰远：“无虞姑娘，你没事吧？吓死我了！都怪我反应太慢！”
蓝无虞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蓝砚辞扫视了一下四周，声音冷峻：
蓝砚辞：“此地不宜久留，灵力紊乱已滋生邪祟，加快速度，尽快抵达镇子。”
众人神色一凛，不再多言，继续前行。只是经过刚才的事，队伍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蓝望舒不自觉地更靠近蓝砚辞，江曜辞的关注点始终在蓝望舒身上，而苏驰远则亦步亦趋地守在蓝无虞身边，只有蓝无虞，安静地走在队伍中，唯有腰间那柄名为“舒华”的剑，沉默地陪伴着她。
越往清河镇方向走，空气中的压抑感越强。为了保持状态，蓝砚辞决定在一处相对干净的空地稍作休整。
苏驰远一屁股坐下，夸张地喘了口气：
苏驰远：“可算能歇会儿了！这鬼地方，灵气乱得跟一锅粥似的，走得我头晕。”
他边说边掏出水囊递给蓝无虞。
苏驰远：“无虞姑娘，喝点水吧？”
蓝无虞正凝神感知着周围的灵力流动，闻言微微摇头。
蓝无虞：“多谢苏公子，我不渴。”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正在低声交谈的江曜辞和蓝望舒。
江曜辞将一块干净的方巾递给蓝望舒：
江曜辞：“望舒，擦擦汗吧。此地灵力污浊，莫要过多吸入。”
蓝望舒礼貌地接过，却并未使用，只是握在手中，目光看向正在检查周边环境的蓝砚辞，低声道：
蓝望舒：“哥，这里的灵力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流向同一个方向。”
蓝砚辞走了回来，闻言点头：
蓝砚辞：“嗯，源头应在镇中。”
他很自然地拿起蓝望舒放在一旁的水囊，拔开塞子递还给她。
蓝砚辞：“喝水。”
蓝望舒愣了一下，乖乖接过，小口喝了起来。
江曜辞看着这一幕，握着“逆风”剑柄的手微微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