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南极,那我一定选你

期末考完之后,距离寒假还有一个星期,许多同学已经陆续开始清理桌子还有储物柜里的书和物品。

晚自习下课,宋允早早地就在四班门口等温述。

知道教室里快没人,温述才从教室里出来。

宋允主动问道:“你的书在哪儿?”

温述立马懂了他的意思,转身看向教室的课桌。

宋允看了眼便说道:“我帮你搬,走吧。”

宋允正要进四班的教室,就被温述拦住,温述语气温柔地哄,尾音稍微延长:“不用啦,我自己可以,你不是也有书要搬吗?”

宋允见状说道:“太沉了。”

温述:“我说沉了吗?真的不用,我有经常锻炼,力气大着呢,你快去搬你的书吧,我等你。”

见宋允还不走,温述就推他:“哎呀——真的不用,快去快去,人都走光了。”

在温述的百般劝说下,宋允才进了三班的教室,温述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

——

回家路上,宋允和温述并肩走,宋允时不时往旁边看,最后还是出手了。

他主动地把温述手上的书拿到了自己这边几本。

温述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他,宋允笑着说道:“既然你不让我全部都拿走,那我拿走一部分可以吧?不然,我真的觉得我可有可无。”

宋允说完,还装作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给温述看。

温述被他的表演逗笑,有些无奈地说道:“好啦,这不是拿着了吗?关键是我真不觉得沉,而且,某人可不是可有可无。”

宋允表演完忍不住偷笑,听到温述这样说之后,走近她。

街角昏黄的路灯下,他们只看着彼此的脸,还有彼此身上的好闻味道。

宋允的眼眸黑亮深情,看向温述时,是藏不住的喜欢,他稍显害羞,盯着她,似乎有些扭捏,像是在撒娇询问答案:“那我是什么?”

温述假装去想:“嗯……如果我是南极,那我一定选你,选你做我的极光,永夜里的极光。”

话语落地的那一秒,两人的影子平行投在石板路上。

宋允怔怔地看着她,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露出绯红,所有准备好的撒娇和情话都被这句话击得溃不成军——没有直白的爱语,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致命。

宋允直接漏出牙齿笑,之后抿嘴看别处,眼睛里的笑意不减。很明显,温述给他哄开心了。

宋允之后又靠近温述,撒娇的意味不减:“那你说的,一言为定。如果你去南极了,就一定不能抛下我。”

温述眉眼弯弯,笑着点头。

——

寒假放假当天,温述就和父亲乘航班到达了外公家所在的青州过春节。

宋允也是一样,同样和远在青州的爷爷一起过年。

到了外公家之后,温述安置好了行李,顷刻,她收到了宋允的信息。

宋允:“到了吗?”

温述:“嗯,到了。”

宋允:“想见你。”

宋允:“卖萌jpg/.”

温述看着宋允发来的信息,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宋允这种性格的男生。好像动不动就会跟喜欢的人撒娇。

别人都是女朋友撒娇,可宋允倒好,完全掌握了主动权,温述完全不需要有这方面的能力。即使温述犯错,宋允也仿佛时刻准备好了台阶。

或许,有的人天生就有爱人的能力。

温述回道:“昨天才见过。”

宋允:“是吗?可我觉得真的过了好久。”

温述抬眸想了片刻,问道:“你寒假有什么计划吗?”

宋允:“嗯……这个寒假要开始练专业和乐理了,一天不练可能都会退步。”

宋允:“我做了个计划表,给你发过去了,不要担心见不到我哦,我可是把这一点也写进我的计划表中的。”

温述点开宋允发来的表格,春节前每天早上要练声,还有每天各将近两个小时的文化、专业和乐理课。过完年之后,又有将近两周的一对一。

而其余的时间,宋允都在右下角备注:其余时间,主动权归温述同学所有。

温述看着右下角的小字,不禁感叹宋允的脑袋每天都在想什么。想不到平常对自己总是满脸笑容的宋允,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努力。

温述知道,艺考,并不是捷径,所以,她很佩服宋允,明明文化课可以上一个不错的大学,他却可以为了梦想选择另一条未知的路。

温述发信息:“早上的练声加我一个。”

宋允:“真的吗?”

温述:“真的。”

宋允:“那你发誓。”

说真的,宋允发这条信息后,温述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肯定又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先走近自己,随后一直盯着自己笑,声音还有些放不开。

温述:“我发誓,温述愿意在寒假的每天早上都陪宋允同学练声。”

——

寒假的清晨,阳光惨白地照进病房,消毒水的气味比往日更浓。谈镜如正在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杨叙白低头削着苹果,长长的果皮垂下来,微微颤抖。

主治医生推门进来的瞬间,杨清尔就明白了。霎时间,她注意到了父母骤然绷紧的脊背。

医生看了看手中的单子,观察了杨清尔的情况,随之对杨清尔的父母说道:“病人的病情有得到控制,接下来就是进行下一个疗程的化疗了,这次的化疗非常重要,也关乎孩子之后病情是否会有好转,如果决定好了,就在单子上签字然后去交费吧。”

谈镜如点点头,连忙接过了单子开始查看,杨叙白在一旁问道:“医生,也就是说我女儿如果撑过了这次化疗,就有痊愈的可能是吧?”

医生点点头。

杨叙白和谈镜如听到这里,眼神里满是激动,随之一起看向他们的女儿,杨叙白说道:“清尔,你听到了吗?你的病就快好了。”

谈镜如在一旁点头,随之握着笔的指尖颤抖,在单子上签了字。

杨清尔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一个几乎没有血色的笑脸。

她明白父母的期待,其实,她自己也在期待。

她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敲打着玻璃,她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面转转了。

她的两手相互摩挲,像是某种紧张,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不为人知的莫名的担心。

父亲所说的“病就快好了”,她虽然开心,却总是有某种不安,像是预知到了不好的未来。

说真的,她渴望外面的世界,什么都好,她可以不用穿着病号服,不用带冷帽,不用再吃清淡的不能再清淡的食物。

但是现在,她没有想太远,因为窗外的世界,满是红色,都在迎接新年的到来。

这几天,因为安浔的陪伴,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再和安浔过一次新年。

她希望,她能挺过去,能迎来春天。

——

青州昨夜的一场静雪,将世界陷入一片柔软的洁白沉寂。

清晨,时间尚早,天光是一种被雪地映亮的、朦胧的灰蓝色,寒冷干燥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锐利的清新,刺得鼻腔微微发酸。公园角落的六角亭覆着厚厚的雪顶,檐下挂着一排参差不齐的冰凌,四下无人,唯有风掠过雪面细微的嘶嘶声。

宋允穿着深色的长款羽绒服,领口竖着,下巴埋在里面,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松松地搭着,露出他专注的侧脸。

他正在进行晨间的呼吸练习,这是声乐训练的基础——平稳、悠长地控制气息。

他微微闭上眼,全心感受着气流的吸入与呼出。每一次深深的吸气,再缓慢而均匀地吐出,一道清晰而绵长的白色气柱便从他唇前稳定地涌出,像一条逐渐延伸的白色绸带,在冰冷的空气中坚持片刻,才极有规律地缓缓消散,周而复始。

温述就安静地靠在亭子另一边的朱红色柱子上,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出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宋允。她的目光描摹着宋允因为专注而微蹙的眉头,长长的睫毛上似乎也凝结了细微的霜气,随着他呼吸的节奏轻轻颤动。

温述看着那一道道被宋允精准控制着的白色气息,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然后消失。那规律出现的白气,仿佛成了这静谧冰雪天地间唯一的、活着的节拍。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无声的支撑。偶尔,宋允会因为一个特别绵长稳定的气息而感到满意,下意识地微微点头,或者嘴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每当这时,温述的嘴角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上扬,仿佛能共享他那份微小的成就感。

有时,一阵稍大的风卷着雪沫吹过亭子,宋允会稍稍瑟缩一下,气息短暂地一乱。温述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更专注地落在他身上,带着无声的关切,直到宋允自己调整呼吸,重新进入状态,那道稳定的白色气柱再次出现,温述的目光才稍稍放松,恢复成那种温柔的凝视。

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风、雪,和宋允规律而轻柔的呼吸声。温述就这么看着,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她看到宋允呼出的白气与这清冷的空气融为一体,看到雪花偶尔飘落在他深色的肩头,看到他沉浸在自身专业领域时那种发光般的认真。

这种静默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种深沉的温柔。它不像嬉闹那样热烈,却像脚下的雪一样,无声地覆盖了一切,提供着一种坚实而安稳的温暖。

宋允知道她在那里,即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存在,那让他感到安心,可以更全身心地投入到练习中,因为他的听众,他最在乎的观众,一直都在。

直到宋允完成一组练习,缓缓睁开眼,转头看向温述。四目相对,温述才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直捂着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过去,杯口立刻冒出腾腾热气。

“冷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像是怕打破这片宁静,“喝口水。”

宋允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述温热的手指,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所有的支持和理解都已在这雪后的静默陪伴中悄然流淌。

宋允喝完水,随后一本正经又俏皮地喊她:“温述。”

温述看他。

“为了感谢女朋友的爱心热水,我决定为你表演一个节目。”

“什么?”温述被他的语气逗笑。

“看好了啊。”

随后宋允抿抿嘴,耸耸肩,向温述俏皮地挑了下眉,之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只见他调整呼吸,一次又深又稳的吸气,然后嘴巴微拢,一道凝实、均匀、笔直的白被缓缓吐出,持续的时间很长,显示出极好的控制力。

“看!我的巨龙吐息!”他还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指着那团迅速消失的白雾,“喜欢我的表演吗?”

温述被宋允逗笑:“我也来试试。”

温述站的很直,看了看宋允对自己说“加油”后,便开始学着宋允的样子,调整呼吸,慢慢地,随后,又是一道长且稳的白柱。

宋允笑的脸皱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温述这样,连忙走上前为温述鼓掌:“哇——温述同学好棒呀,来,喝口水。”

温述被逗笑,回道:“不要学我。”

宋允小孩子似的顺着她的话:“为什么?”

温述被逗笑:“没有为什么。”语气像是跟小孩子斗嘴。

宋允还是靠近温述,一直围着她问:“为什么为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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