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下的约定

拾光画室的落地窗总在清晨准时接住第一缕阳光。苏念握着画笔站在画架前，江熠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看文件，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画笔项链上，嘴角会不自觉地扬起。

“在画什么？”他放下文件走过来，视线落在画布上——一片向日葵花田中央，多了个小小的木桌，两把藤椅面对面放着，桌上摆着两个碰在一起的玻璃杯，盛着透亮的琥珀色液体。

“想象我们以后在这里喝茶的样子。”苏念蘸了点赭石，给木桌添上纹理，“你忙的时候，我就画画；你不忙了，就陪我晒太阳。”

江熠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好啊，还要加上一条——每天早上我去买生煎包，你得等着我一起吃。”

苏念被他逗笑，颜料不小心蹭到他手背上：“别闹，沾到颜料了。”她抽过纸巾想擦，却被他握住手腕。他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颜料的气息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让她的脸颊瞬间发烫。

“周末带阿姨来看看吧？”江熠忽然说，“她总念叨着想找个有院子的地方养些花。”

苏念眼睛一亮：“好啊！我妈昨天还说，家里的月季快开了，正愁没地方移栽。”

周六一早，江熠就开车去接苏念母女。母亲一进画室就挪不开眼，摸着墙上苏念高中时的素描，眼眶红红的：“真好，念念终于有自己的画室了。”她转头看向江熠，眼神里满是感激，“小熠，谢谢你。”

“阿姨您别这么说。”江熠笑着递过一把小铲子，“后院有空地，咱们今天就把月季栽上。”

三个人在后院忙了一上午。母亲指挥着苏念扶苗，江熠挥着铲子培土，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混着泥土的清香，像幅热闹的生活画。苏念看着江熠额角的汗滴落在新翻的土壤里，突然觉得，这就是她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盼过的场景——有他，有母亲，有阳光，有烟火气。

中午江熠下厨做了顿饭，番茄炒蛋的香气漫出厨房时，母亲拉着苏念在院子里晒太阳：“你看他，切菜的样子都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生怕切到手。”

苏念看着厨房门口那个系着围裙的身影，嘴角弯得像月牙：“妈，你以前总说他太闷。”

“那时候不懂事。”母亲拍了拍她的手，“过日子啊，就该找个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你看他看你的眼神，藏不住的。”

午饭时，母亲突然提起：“对了，下个月是你爸的忌日，咱们回趟老家吧？”

苏念的动作顿了顿。父亲走得早，老家的老房子空了许多年，她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我陪你们一起去。”江熠放下筷子，语气很认真，“正好看看叔叔，跟他说说话。”

苏念心里一暖。她知道，江熠是想替她分担那些藏在心底的思念。

从画室回家的路上，江熠的车开得很慢。路过高中校门时，苏念忽然说：“想进去看看。”

门卫认得江熠——他去年给学校捐了个新的画室，笑着放他们进去。操场边的梧桐树比以前更粗了，跑道重新铺了塑胶，只有看台的角落，还留着他们当年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

“那时候你总说，等考上大学，就带我去看海。”苏念摸着墙上模糊的刻痕，声音轻轻的。

“下个月去？”江熠握住她的手，“就我们两个，去看日出。”

苏念转头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碎了的星子。她用力点头：“好。”

回到家，苏念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江熠当年写给她的信，还有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是他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结局时他偷偷在她手心画了个心。

江熠凑过来看，指尖拂过那张电影票：“记得你当时哭了，说女主角太傻，明明相爱却要分开。”

“那时候觉得，错过太容易了。”苏念把信一封封叠好，“现在才知道，只要两个人都想往一处走，就分不开。”

江熠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窝：“永远分不开。”

夜色漫进窗棂时，苏念靠在江熠怀里看老照片。照片里的两个少年站在画室门口，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笑得一脸青涩。

“你看你，那时候还没我高。”苏念戳着照片里的江熠。

“后来不就长过你了？”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再后来，就想一直护着你了。”

苏念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阳光味。她想，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那些深夜里辗转难眠的思念，原来都在等一个重逢的契机。等风停，等雨住，等时光把所有的遗憾都酿成甜。

“江熠，”她轻声说，“我们结婚吧。”

江熠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抱住她，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苏念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就在这个有向日葵的画室里，好不好？”

江熠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力点头，把她抱得更紧：“好，念念，好。”

窗外的月光落在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重逢》在夜色里泛着柔和的光。花田里的藤椅旁，仿佛已经能看到两个相视而笑的身影，在时光里慢慢变老，再也不分开。